袁克定看见袁世凯忽然睁开眼,不禁低呼道:“父亲,您醒了!”
这一声好像是个信号,其他几个儿子迅速也围了上去,那些妻妾的哭声则突然大了起来。袁世凯眉头一皱,在袁克定扶持下挣扎着坐了起来,嘶声呵斥道:“老夫还没死,你们嚎什么丧!等老夫哪天真正归西了,你们再哭不迟。记儿,燕孙、智庵、芝泉他们人呢?”
袁克定有些迟疑:“父亲,他们都在外面候着呢!要不您先将养一下身体,明天再见他们?”
袁世凯不容置辩地说道:“你去把他们叫进来,其他人都出去!”
梁士诒等人突然听到内室一片哭声,还以为是袁世凯凶多吉少了,差点没瘫软在地。见袁克定出来相请,众人才暗暗松了口气。进屋之后不待见礼,袁世凯便放下参汤问道:“燕孙,老夫身体不适的消息没有传出去吧?”
梁燕孙恭谨地答道:“回禀大帅,无论是报信的人还是诊病的医师,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消息应该没有传出去。”
袁世凯有些自嘲:“说起来真是笑人!当初无论是西太后政变囚禁德宗景皇帝,还是八国联军攻破京师,迫使帝后西狩,乃至被革除所有职务,勒令回原籍养病,老夫都镇定自若举止如常。谁知今日突然听闻孙退庵(孙道仁)变节易帜,老夫心神失守至于昏厥,真是可笑之极!”
赵秉钧道:“大帅素来身体康健,此番昏厥不过是情绪激动所致,无需太过担心。请来的日本医师说了,只要您细心调养一段时日,必定可以恢复如常。”
袁世凯点点头,笑着说道:“调养一段时日?看来不服老不行啊!遥想三十年前,老夫与日军鏖战于朝鲜,枪弹临身犹且奋勇向前;二十年前与诸君在天津小站练兵,每日天明出操,策马奔驰,何等快哉!一转眼老夫已经年近六旬,快到耳顺之年了。马是很久不骑了,身体也日渐衰残,令人大有髀里肉生之叹!”
“髀里肉生”是则典故,传说当日大耳贼逃难到荆州,投靠在远房亲戚刘表门下很是过了几年安稳日子。某天刘表请客,大耳贼也有幸列席,过惯苦日子的刘姥姥那叫一个山吃海喝啊!吃到一半他绷不住了,要上厕所清空内存,谁知如厕回来后竟然泪流满面。刘表就很奇怪,便问道:“玄德你是不是吃撑了胃疼?”大耳贼道:“当初我经常身不离鞍(主要原因是经常打败仗,天天骑马逃生),两条腿上都是肌肉;现在日子安逸不用骑马,两条腿都快变成大象腿了(‘髀里肉生’)。日月若驰,老将至矣,而功业不建,是以悲耳!”
袁世凯引用这个典故,是腿上真的长脂肪了呢?还是感慨“老将至矣,而功业不建”呢?那就很费琢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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