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之内的几盏灯华轻轻摇曳,在夜色里似乎一阵发寒,有些哆嗦。
秋道丁次或许依然有些意外于第二君螟平淡言语之中的冷酷,然而,梨落天羽、千手幸勿断两人却不曾半分意外反而感觉极为愉悦,山中井野虽然修眉轻轻地蹙起,却最终轻轻放了下去,没有说什么。
他们所能选择的已经只有生与死,在这场战争里没有谁愿意死,那么,‘将他们杀掉就可以了’确实是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仁慈与善良都是苍白无力的,战争里,杀人才是最为实在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低矮木桌之上的那座小巧炭炉中的霜炭刚刚好燃尽之时,第三泡的清晨凝露也刚刚好滚烫沸腾。
几许袅袅纱白轻烟袅袅着升腾,姿态优雅,茶香静静泛,泛动到沸水之中似乎带起几丝温暖与安然,几个人静静地喝着手里杯中的清茶,静静地体会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没有再说什么。
该说的都说了,想说的也说了,有些话就不必再说了。
茶茗之后,浅浅道别,便各自回了屋子,却没有谁会为此紧张或者不安。
各自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战死之人的尸体已经火化,一间最好的屋子里一排一排粗糙陶罐或是紧紧绑起来的厚布袋沉重静默地垒在一块,有些淡淡的烧焦味儿,味道儿不好,很死寂,很寥落。
这里是安放木叶忍村战死忍者骨灰的地方,陶罐与厚布袋几乎已经将半间屋子堆满,不下上百,没有焚香也没有祭拜,看着很冷清也很遥远。
只有数枝白色或者金黄的野花安静地被放在地板之上,有些已经枯萎,有些还很新鲜,稍微冲淡了些死寂残败的气息。
山中井野静静地靠在第二君螟怀里,身前的地方是那诸多粗糙陶罐或是绑起来的厚布袋简单垒砌堆积成一排排灵牌一样的坟堆。
她的眼睛还无法视物。
泪水已经学会不去轻易滑落,不会湿了那层紧紧缠着的柔软丝滑的白色纱布,没有泣声,没有悲恸容颜,只是柔软樱唇半咬,小手紧紧捉着第二君螟的手臂,身体也早已经学会着不去悲伤地微微颤抖。
恐怕心理还有身体都已经学会了忍受悲伤,都已经习惯了生命草芥般如风不着痕迹地凋零。
这支纵队的人员虽然并不多,守住这个战略地位不高的地方却已然足够,三年来不管是木叶忍村还是岩隐忍村亦或者云隐忍村,谁也没有真正重视过更遑论以此死战。如果不是守护这里的木叶忍者大部战死人手不足,恐怕山中井野、奈良鹿丸、秋道丁次、梨落天羽、千手幸勿断等人也不会被暂时派往驻扎此地。
谁也不会想到岩隐忍村会突兀如此重视木叶忍村这些新一代的年轻忍者,转而派出那个‘死神右手’敖拒脱离北部云断原战场迅速带队而来,短短两日不到,这里几乎一半的木叶忍者便全部死在他的手里,如果不是奈良鹿丸、梨落天羽还有千手幸勿断三人的存在,恐怕这里的人都会被他一个人便轻易摧毁杀光。
而最受队伍严密保护的医疗忍者更是大部分直接死在他手里,如果不是山中井野的本族好友山中真秀子用生命替她挡住‘死神右手’敖拒的那一刀,恐怕山中井野在之前便已经死去。
即使努力不去想不去面对这个结果,却终究还是无法逃避,死了,便真的死了。
回来的途中,山中井野或许是乏了有些兴致聊懒,不自觉便让第二君螟帮她采佶下那一束一束或者纯白或者金黄的野花儿,然后,便站在了这里,没有泪落脸颊湿了地板一小洼也没有溅起那一小蓬细细碎碎尘灰,只是静静地沉默,学着接过死者的希翼与期望好好活下去。
三年之间血与火的浇铸,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足够淡然,可以平静面对生命的死亡逝去,却似乎只是越来越脆弱,静默着终究难以静默,有些不知所措。
前面的路呢?
只是杀掉那些人吗?
这样子真的就可以了?
第二君螟并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安慰她,对于死亡,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理解与记忆,只是静静沉默着陪着她的静默。
言语之间的安慰终究只是苍白与苍白还是苍白。
他所能做的所想做的只是给她一个可以休息与依赖的怀抱静静地陪着她度过这一段静默地悲伤,就像几年前许多日子里的那样她会陪着他在小清河边在夕阳之下静静地漫步直到尽头再静静漫步而回直到那一座小木桥前淡淡地道别然后各自回家。
三年前,木叶忍者学校毕业之后他忙于任务忙于算计忙于提升自己的实力忙于陪着那个安静善良的温婉女孩,没有再去过那条小河边,没有再想过这个女孩会一直坚持着在那里等他,一直到那一天那间烧烤店里相遇然后看着她倔强的泪水终究忍不住滑落脸颊才发现自己的心原来也会因为这个女孩子疼得很疼很疼……
那一夜女孩淋着大雨坐在那座小木桥上,抱着双腿枕着双臂,即使雨水瓢泊零落,男孩还是轻易看到她脸上的泪水里倔强与苦涩的味道,那时候,他会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却终究不会去给她一个怀抱甚至是只是一个支撑依靠的肩膀……
现在,他终究选择了另一个选择,或者昨天他在火之国南部边地上那个不清净也不干净的小街道上漫步之时眸子里隐隐然虚实之间一道模糊地身影在绝望在静待死亡时的那一刻,甘愿搅爆自己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