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师傅,请!”
廖师傅迎着走来的叶问,当先抱拳行了一礼,一众南方拳师,也都是纷纷和叶问问好。
“前些日子,多亏有你出手,打退了那个北人,保了我们南拳的脸面!”
有人激动不能自抑,他们回想起那日情形,多少还有些心悸。
金山找功夫自然是不弱的,可却自大的去寻叶问的麻烦,当然是碰了个鼻青脸肿。
叶问面上温和地笑着,任谁都感觉如沐春风,他的气度摆在这里,也难怪虽然所练咏春是小拳种,却让南方拳师自愿折服。
非是因为功夫,更是因为为人。
“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了。”叶问熟门熟路地登上金楼,这儿算是个销金窟,他经常带张永成来这儿听听曲儿。
很多人以为金楼是一处温柔乡,但对他们而言,却更是一处英雄地。
所谓风尘之中,必定有性情中人,金楼之中,便也正藏着不少北方来的好手。
叶问收回了视线,不远处的三姐穿着一身绣彩的旗袍,凤眼正望过来,在廖师傅身上停留了片刻,旋即便如同绽开的牡丹般笑了,让过了身子,“宫老先生设宴在三层,请!”
这一年,中华武士会会首,北方的形意八卦门的掌门宫羽田宣布收手归山。
他已在东北与自家徒弟,白猿马三作搭手,今日远来佛山,就是应精武会的邀请,在南方再办一次收山宴。
南北各路拳术好手均都已入席,有面色严肃的老师傅,也有身形健壮的中年汉子,更有些莺莺燕燕的女子。
堂中叽叽喳喳,好似雀鸟鸣叫一般。
各路拳师,看似各自所坐位置随意,实则是分为三方。
中间,便皆都是南方拳师,叶问坐在首位。
左侧,却是来自山东枝子门的人马,以那位面皮如枯树褶子的老先生五爷为主。
右侧,却是来自天津九条河,坐在首位的,竟是一个女人,一副西式装扮,肩上披着白色西装外套,脚下踏着长筒靴,顾盼自若地望着周遭。
本来这山东枝子门与天津九条河的头面人物是无需到来的,不过两处地界最近都换了主事人。他们也想乘着这个机会,同名满中华的宫羽田见个面,以确立自家的地位。
除此之外,金楼内藏的诸位龙虎,则都无座次,只是站在一旁旁听而已。
所有人面朝南,南向只摆了一对儿桌椅,一个有些苍老的身影端坐在其上,微微侧着脑袋,做掏耳状,堂中叽喳的声音便渐渐地的息了,所有人目光都望着他,不自觉地闭了嘴。
老人面颊生棱,虽然脸上因那岁月流逝而多了层叠的皱纹,可依旧精神矍铄,双目有神。他头上顶着个瓜皮帽,穿着黑缎长袍马褂,一身的黑,仅仅是坐在那儿,便显得几分肃穆。
堂中声音全都息了,宫羽田才收回了手,他那目光依旧锐利,环顾全场,声如洪钟。
“我这辈子只成了三件事,合并了形意门和八卦门;接了我大师兄的班,主事中华武士会,联合了通背、炮锤、太极、燕青等十几个门派加入;最后是撮成北方拳师南下传艺。”
话说到这里,在场的南方拳师面上隐隐都有些不悦,但慑于宫羽田的威望,只能全当未曾听见。
这自然是件好事,可挫伤的却是他们南方拳派的利益。
宫羽田将他们面色的转变尽收眼底,心中所思所想,面上却全无半点表现,话音一转,顺势介绍了自家的弟子。
他曾在江湖有名号,拿手在于形意猴形,当年人称“宫猴子”!
当然,这名号,现在自然是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的。
既然是师承于他,因而也自有称谓:
——白猿马三!
他自然本名非是如此,但所谓“言必称三,手必成圈”,这“手成圈”是作揖为礼,而“言称三”则是高手自谦,宫羽田为他取名如此,着实是有一番涵义在的。
这位北方声名鹊起的年轻人物,穿着紫缎长袍,外套黑色马褂,此刻也就站在一侧。
他始终微微低着头,顺势抱拳行了个礼,却始终未抬头看人,而是低头俯视,眯着双眼,目光如刀般锋利,在堂中众人面皮上刮过一般。
马三容貌倒也不差,可惜眼中像是始终藏了股阴狠劲一般,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感。
东北那一场收山宴,也正是将马三推出去,作为宫家的面子立了起来。
至于佛山的这一场...
“近些年,我一直想要推动南拳北上一事...”
宫羽田字语如珠,声音不大,但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楚。
“不过,倒也并不是没有转变,比如咏春已入津门武行,这便是一件大好事。”
一些南方拳师不禁向右侧望去,便是连叶问,都饶有兴致的投去目光。
左侧首位的那女人面上带着笑,回头抱拳,心中满意,这一场倒是没有白来。
“但这还不够...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宫羽田轻叹一声,转圜话题道:“在这里的引退仪式上,跟我搭手的,我想是位南方的拳手。”
“不过...当然要大家认可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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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他们一定会认可的!”
满是油烟的后厨里,江楚手上颠勺翻飞,一边头也不回地和前来叮嘱的人笑道:“我师傅他老人家的厨艺,我都学了个七七八八,尝过的哪个不说好?”
“这一场来的是个有名望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