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武行在洪振南身上碰了一鼻子灰,江楚早有预料,心中门清。
若是真论起来,香江的盘子,可是他江楚最先过来踩过一番的,这里的局势,他早已看得清楚。
但北方奉天宫家人过来后,江楚却叮嘱宫若梅,稳住奉天诸拳师,不要轻易去考虑开馆一事,一切等他安排。
这些拳师心中本有不耐,但待看见津门武行十九家的遭遇后,不免后怕,暗自庆幸是听了安排。
开不了馆事小,真要被洪镇南死死摁住,宫家的面子,奉天武行的面子,可就全丢了。
就像是现在的津门武行拳师,碰见了同行,说话都不敢大声。
邹榕轻挑着指头,敲打在桌面,目光死死的盯着江楚,道:“江先生,当初在津门,您可是拿了我们武行的位子去卖好了南方人。”
“今个儿这事,您若是不出面说两句话,怕是有些不妥当啊。”
她说的是当初江楚一力推动南拳北传,落脚津门一事,邹榕为此曾大开了方便之门。
江楚当初来香江后,也就是拿此事和洪镇南有过一番约定,后者并未给出准话,只算作欠了他一份人情。
邹榕此番到来,目的就是要用掉江楚这份人情,让津门武行拳师能在香江落脚。
他眉头稍稍一皱,低头品着茗茶,一时却没有答话,心中酝酿着拒绝的意思。
这事、这人情,自然是不能这么算的。
津门武行的位子,是江楚借着拳脚挣来的,不是她邹榕施舍下来的。
彼时看似是邹榕退步,可事实上自八极走后,津门武行实质上是掌握在八卦掌几位老师傅手里。
而八卦掌的宫老先生,本身就力推南拳北上一事;若是邹榕敢就此阻拦,这行首位子她就坐不稳。
这女人也是聪颖,她明白里面的门道,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
若江楚是个糊涂蛋,铁定是以为自己欠了她一个人情。
可他又哪里是个好糊弄的,宫老爷子的意思,八卦门的意思,江楚心中无比清楚,哪里是邹榕一番话就能骗过去的。
而且若是退一步来讲,将洪镇南这份人情用在津门武行身上,那么奉天武行又算作如何?形意八卦门的拳师又当如何?宫家人又当如何?
思绪一转,江楚轻轻放下茶盏,“这事儿,怕是还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就是婉转的拒绝。
邹榕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几分,长靴脚跟在椅子腿上一叩,转而起身便要走。
“且慢...”江楚笑了笑,轻飘飘道:“邹行首,何必如此心急?”
“你我皆是北方人,我如何不会替我们北方拳考虑?”
“可你也须理解我难处,这人情若是用在了你们身上,奉天那边,我又当如何交代?”
“那你是几番意思?”
“听我说来就是...”江楚示意她坐下,才慢吞吞道:“这一次重回香江,我带来了一批拳师。”
“香江就这么大的盘子,你又拉来了一群狼?”邹榕恨得牙痒痒。
“这些人,是南方拳师。”江楚挑了挑眉,为她解释道;
“当年北拳南下,逼得洪镇南来到香江,是以他才对我们北方拳颇为厌恶。”
“可这些人是南方拳师,洪镇南是收还是不收?”
“若是收了,香江武行的各馆长必定喧嚣;可若是不收,他就要失了这批人的人心。”
邹榕自然是个心机颇深的女人,她也只是被逼急了,一时钻进了牛角尖。
这会儿,她却也听出了江楚话中的意思,“你想要搅浑香江武术界这塘水?才好去切一份蛋糕?”
“拉拢这批南方人,一起赶走香江武行人...这法子倒是可行。”心思转了转,邹榕盘算一番,眼睛一转,却又道:
“可香江的盘子就这么大...我们没必要平白让一份给这些南方人吃。”
“你我联手,奉天占大头,我津门占小头,尽数赶走这些南方人,如何?”
江楚听得心中暗暗咋舌,这女人倒是胃口大,心也狠,竟想着卸磨杀驴,让北方拳独占香江。
他却没去接这话,只是看着她的眸子,沉稳道:“该如何做,我心中已有全盘考虑。”
“邹行首既然来了,我便也给你句准话,好让你安心。”
“这香江的盘子,有奉天一份、有你津门一份,也有佛山一份,香江本地拳师,更得有一份。”
邹榕本能的反对,质疑道:“人人都有份,结果就是人人都吃不饱,谁都不会满意。”
“只需要做到两点,所有人都会满意的,不满意也只能忍着。”
“怎么说?”
江楚轻描淡写,似乎全然未曾放在心中,轻飘飘道:“人多了,把盘子做大就好。”
“再者,在我、我师傅、宫老先生,乃至于我形意八卦门上下心中,武术是不论南北,只论高低的。”
“能力强、胃口大的人,便吃多一些;能力弱、胃口小的人,便吃少一些。”
“实在抢不到的,那就共用一张嘴,一起共享一份。”
邹榕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思着,她眼眸闪烁,看向江楚的视线也慢慢变得古怪。
她心思已转了九转,从这里面看到了江楚的野心。
他想做那个切蛋糕的人。
“好!”沉思良久,邹榕终于是拿定了主意。
这是个果决的女人,打定了心思,便也不再犹豫什么,抬起茶盏抿了口,调笑道:
“你想切蛋糕,津门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