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翁雪莲和赵子明没有在槐树街吃饭,尽管母亲和翁秋菊挽留了多次,但夫妻俩在小房宣讲完拆迁政策结束以后就走了——她想用这种方式向母亲、三妹和二弟表达自己的诉求,走的时候,翁雪莲跌跌撞撞,连招呼都没有打。
过去,只要翁雪莲和赵子明夫妻两到槐树街来,从来都是在吃过晚饭以后才走的。
回到家以后,翁雪莲连着失眠、干咳两夜。
第三天早上,翁雪莲迟迟不起床,赵子明摸了摸翁雪莲的额头,烫的很。他推了推翁雪莲,翁雪莲一点反应都没有。
八点钟左右,赵子明把翁雪莲送进了医院,经医生诊断,翁雪莲是急火攻心,导致肺部感染和心脏跳动过快,血压升高。
翁雪莲办好住院手续之后,便让赵子明立即给翁秋菊打电话,这是跟令狐素琴学的,令狐素琴只要一住院,就会让翁秋菊给所有孩子打电话。之后,翁雪莲便领着弟弟妹妹们轮流伺候母亲。
翁雪莲让赵子明打电话给翁秋菊的目的不是让其他人来值班,而是希望母亲大人、翁秋菊和翁立义能主动将他们的集资房定性为历史遗留房。她是想提醒母亲、三妹和二弟:她这次生病和拆迁有关,她为翁家付出很多,母亲、三妹和二弟在拆迁款的补偿上是不能不考虑其他孩子的——翁家有三男三女六个孩子。
“我有六个儿女”,这是令狐素琴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在分配拆迁补偿货款的时候,翁雪莲希望令狐素琴不要忘记这句话。
过去,翁雪莲因为身体的原因经常住院,但翁家人只是蜻蜓点水地到医院来看一眼,从来没有到医院去伺候过翁雪莲一次——每次都是赵子明和赵丰凯父子俩轮流值班。
这次,令狐素琴、翁秋菊和翁立义都没有到医院来。所以就更不会想她之所想了。只要翁雪莲不提出来,他们就不会考虑女儿的想法。他们需要的就是亲情这块遮羞布,他们就担心翁雪莲自己撕破这块遮羞布。他们也没有时间考虑翁雪莲的想法,因为他们的心思全在翁立礼的身上。
翁立礼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他们一口,他们不能不防。
当天晚上,翁海棠突然走进病房。
翁雪莲一问才知道,是令狐素琴打电话给翁海棠的。令狐素琴知道翁海棠和大姐的感情最深,只要她知道大姐生病住院,就一定会到医院来照顾翁雪莲。
令狐素琴、翁秋菊和翁立义之所以不到医院来,是有理由的,拆迁工作不是要开始了吗?在这时候,翁家人是不能离开家的。
翁雪莲突然生病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三天前,就是拆迁办的人入户宣讲拆迁政策的那一天,夫妻俩在回家的路上,在槐树街的东街口遇到了翁雪莲初中时的同学刘培培,刘培培的家也在槐树街。
两个人很自然地谈到了拆迁的事情。
刘培培跟翁雪莲说了自己家的拆迁面积和面积的分配情况。刘家兄弟姐妹五个人,只有一个弟弟和父母在一起住,另外四个人都搬出去住了。
刘家的拆迁面积是六百二十平方,刘家和翁家一样,也有两个户口本,老房子有一百平方左右,另外五百多平方是五个孩子集资建的,所以刘家拆迁款的分配很简单,留一点钱给父亲养老,其它钱五个孩子平均分配。
刘家五个孩子,有的孩子条件非常好,有的孩子经济上非常困难,但父亲做主,不偏不倚,各家过的怎么样,那是各家自己的事情,槐树街的房子理应同属五个孩子,至于五个孩子之间怎么处理自己的钱,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