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楼下响起一阵突突的摩托声与金铃似的笑声,婉君从窗口探出头去,只见戎建华驮着张岚,一溜烟似的向沙滩驶去。
“黎敏哥,戎老师跟你一起读书,又一道来校代课,不久又要一道去当兵,你们那批同学中,也许就你俩最有缘。”
“是呀,在校时,你哥、萧丽、戎建华、柔红,还有茵枝,我们几个最是要好。”黎敏若有所思地说,“时间过得真快,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学校也一样。那时我们也像你们一样同窗求学,毕业后各奔前程。如今你哥虽在乡下,但脑子活,现在开拖拉机搞运输,将来买大卡车搞,肯定会成为大老板的。萧丽似乎是从政的料,听说就要调到公社去当团委书记了。你柔红姐现在大学,茵枝去了香港,他们几个都不错,只是我和戎建华一事无成。但我又怎能与他相比呢?他是干部子弟,天塌下来有父母顶着,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便会另有高就离我们而去。”
“好人一生平安,黎敏哥,你也会有自己的事业,也会有一个好的归宿的。”婉君见黎敏忧伤的样子,连忙安慰道。
下午放学后,张岚急急忙忙地向家里走去。自从戎建华和黎敏一起来这里代课后,戎建华的健谈,戎建华的翩翩风度以及与她相仿的年龄,对张岚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她喜欢与戎建华在一起,虽然戎建华在她们班上仅担任了体育课,但张岚与他在一起交谈的话题,绝不单单局限于学业。为此,尽管她的家就在东方公社,但她还是经常吃住在学校不回去。
这次父亲出海已有一个多月,她估摸着今天该回来了。父母离异后,她与父亲相依为命,她要回去烧饭做菜迎接父亲,让在大海里漂泊了许久的父亲感受到女儿的孝顺与家庭的温暖。
张岚打开外屋的门,刚走进屋去,只听见房里发出一阵异样的声音。
“难道父亲已回来了?”张岚急忙走过去。
门没上锁,一推就轻轻地开了。只见光秃秃的地板上,父亲与一个女的*着身子,互相搂抱着,正在疯狂地打滚。
“你真……好。”那女人双手不停地抓着父亲的脊背,间或中发出一两声野猫叫春般的尖冽的呻吟,似醉如狂地说,“每当你出海去,我就像丢了魂似的,感到说不出的失落。”
“我也一样。”父亲受了夸奖,喘着粗气,身子颠狂得更加剧烈,“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唯一能想的就是和你的这一乐趣。”
“知道你就要回来的那几天,我的心仿佛灌了蜜,好几次都在睡梦中梦见了你。”女人的双腿紧夹着父亲的身子,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蟒蛇,扭曲着,起伏着。
“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毕竟你有家庭拖累,万一露出破绽让人发现了,对你影响不好。”父亲稍减弱了一下冲刺,充满关切地说。
“谢谢你提醒,以后我会注意的。”女人撒娇般地一个翻身,压在父亲身上。
刹时,重死的蟒蛇变成了凶猛的母豹,疯了似地在父亲的身上运动起来。
“我好悔,后悔当年娶的不是你。”父亲惬意地闭着眼睛,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胡言乱语着。
“我也是,生生错过了你。”
两人丝毫没发现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的张岚,又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疯狂。
“啊――”张岚浑身颤抖,再也不取正视,恶梦初醒般地尖叫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张岚跑呀,跑呀,她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强撑着疲惫的身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她只是漫无目的地跑一阵,走一阵。
她觉得世界已到末日尽头,一切都是那么灰暗。她见到了世间最不应该看到的最丑恶的东西,她觉得自己也已变得肮脏不堪。她想哭但没泪,想吐又吐不出。
张岚只是跑着,走着,在那条刚浇上沥青的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