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敏惆怅、沮丧、无奈地望着清月庵,任凭雨水在脸上流淌。
啪地一声,一颗小石子落在一边的草地上。茫然的黎敏惊讶地回过头去,只见后殿围墙边,师姐正伏在那里朝他招手。
“师姐!”黎敏喜出望外的叫了一声,连忙奔跑过去。
“黎敏,你考上军校的消息我已告诉善淑,她已知道了。”
“谢谢师姐。”黎敏关切地问:“师姐,善淑的身体好点了吗?”
师姐摇摇头。
“我这里有几瓶药片,请师姐交给善淑,看能不能用。”自从清月庵回来知道善淑生病后,黎敏一直把药带在身边,企望能有机会交给善淑。
“太好了。”师姐接过药说,“海岛看病不容易,善淑不打针不吃药,就这样躺在床上,叫人看了,心里好不难过。”
“师姐,让善淑上医院吧,明天有船来,可以搭船去定海。”
“师父不会答应的。”师姐无奈地说:“师父总是说在菩萨面前祈祷祈祷,躺一躺,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真是无知,这会耽误病情的。”黎敏的心里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师姐沉默了一下,岔开话题,问:“黎敏,你什么时候去军校?”
“明天。”
“军校在什么地方?”
“南京。”
“善淑很想见你。”
“我也想见她,师姐,你有办法让我见善淑一面吗?”
“可是她病了,病得很重,根本走不了路。你又不能进庵去看她,大门锁着,如果跳围墙进来,让师父碰见,万一闹到你部队去,那就不得了。”
黎敏的心里一阵揪心般地难受,沉默了一下,问:“师姐,善淑为啥要剃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师姐犹豫了一下,说:“你还记得吧,那次台风过后,我和师父从普陀山回来,你和善淑正在庵里亲热地说笑,师父从那以后就开始注意善淑了。你过海去赴考,善淑每天都去码头等你,连佛课也无心去做。你考试回来,在庵堂门口你和善淑分手时的依依不舍,我和师父都看见了。那时我们就在藏经楼上,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天,师父就找善淑问她和你之间的关系。为了不给你带去影响,善淑答应师父不再跟你来往,为了表示决心,她就剃了发。”
听着,听着,黎敏不禁潸然泪下。
“黎敏,你放心去军校吧,善淑有我照顾,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到军校后,如果你有心,可以写信来。那时,你和善淑再联系也不迟。”说到这里,师姐望了望身后,又回过头来说:“黎敏,我该回去了,在这里待久了,会给师父发现的,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给善淑的吗?”
“师姐,请你告诉善淑,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把她永远记在心里的,希望她多保重,军校放寒假后,我会回来看她的。”黎敏含着泪水哽咽着说:“师姐,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谢谢你,黎敏。”师姐的眼眶不禁也潮湿了,“明天,师姐就不去送你了,师姐就在这里向你告别吧。师姐衷心祝愿你前程远大,心想事成。”
分别在即,黎敏心如刀绞,凝望着师姐和善、美丽而圣洁的脸容,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你快回去吧,看你,出来时也不带把伞,人已淋得湿漉漉的。”
黎敏一步一回头地慢慢离去。
师姐目送着在雨幕中远去的黎敏,不由得同情地叹了一口气。同病相怜,师姐想起了聪福,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她看了看黎敏交给的药,便从围墙上爬了下去,怏怏地向善淑的寝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