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饭桌上只有咔呲咔呲的咀嚼声,左丘生长在关中地区,口味上偏重口,喜肉食,虽然没什么不能吃的,但是对偏清淡的粤菜还是吃不太习惯。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文才的手艺不行,左丘在主世界时还是没少吃粤菜的。
四目嘴里扒拉着饭,眼神却没有聚焦,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人虽然在饭桌上,可魂还留在铜甲尸旁边。
左丘放下碗筷,小口喝着茶水,此时全桌人都吃好了,都在等一眉。
一眉却丝毫不关心那些多余的目光,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吃饭上。
他吃饭是最认真,也是最慢的,每一口饭菜都咀嚼过四十次在咽下。
一口一口又一口,咀嚼了一遍一遍又一遍,每吃一口饭,每咀嚼一次,一眉的眼神就更加平静一分,精神更加集中一点,似乎把之前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随着饭菜一起咽到肚子里了。
“收了。”
终于,一眉放下碗筷,轻声说道。
徒弟们立刻动手收拾饭桌,虽然一眉从地宫回来后就再没骂过他们,可是文才和秋生却觉得这样的师父更可怕。
“师兄握得住吗?”左丘放下茶杯轻轻问道。
一眉点点头,嘴角挂着一丝很自然的笑容,“牢锁心猿归定静,莫叫意马任西东。若是连自己的心神杂念都定不下来,那为兄这几十年的道就算是白修了。”
“那就好。”
左丘的精神稍稍放松了一下,之前他看到一眉在疯狂画符时,心中是很担心的。
强行压抑内心猛烈、复杂、激荡而又连绵不绝的强烈情绪是很容易失控,走向极端的,就像是堤坝拦截大洪水一样,若是堤坝劈裂,那积蓄已久的洪水会以更加凶猛的姿态毁灭大地上的一切。
如果一眉一直强行压制自己的感情,左丘实在担心他会走向极端,采取什么偏激的行动,比如和张道冲拼命。
那样的话左丘就难受了,痛失臂膀不说,十有八九还会被张道冲记恨上,完成任务什么的就更别指望了。
现在一眉恢复正常了,左丘才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那具铜甲尸你鼓捣得怎么样了?”左丘转头问向四目,“我们现在急需增加战力,时间可能不多了。”
四目白眼一翻,“你急什么啊,这又不是炒菜,把菜倒锅里哐当翻几下就能出锅了,余道人的修为、战力你们也都知道,他的神念是那么容易磨灭的吗?”
“你就说你现在走到哪一步了?”
“嘿嘿……”四目尬笑几声,摸着小胡子厚着脸皮说道:“余道人的神念还没找到,一步都没走。”
左丘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不想再搭理这货,三天的时间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白瞎了自己对四目抱有的一丝期待,真是猪油蒙了心。
其实左丘也是冤枉四目了,他也不想想余道人的境界比四目不知高出多少层楼,短短三天时间怎么可能把余道人亲手炼制的铜甲尸化为己用,左丘还是有点急躁了。
正说着话,客厅内没由来地刮起一股清风。
左丘目光一凝,眉角微挑,神情淡漠的张道冲再一次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在左丘的感知范围内。
“见过真人。”
三人一同起身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
张道冲摆摆手,直接坐到正对大门的主位上,对走来的左丘三人说道:“准备一下,马上动身去金陵。”
左丘闻言一愣,直接问道:“幽冥教和凤儿在金陵?”
张道冲点点头,“不止幽冥教,还有凌云阁和洋人的那个基督教,当然也要加上我们道佛正宗,现在的金陵可谓是鱼龙混杂,乱得很。”
“幽冥教马上就要开始行动了吗?”
左丘没有关注参与争斗的几方势力,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时间,如果幽冥教现在就行动,那对左丘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毕竟左丘还没有渡劫呢,没有炼神修为仅仅以炼气境界参与到这场大决战中,实在有点找死的意思。
“不好说,不过倾天秘轨也不是这么轻松就能准备好的,我们还有时间。”
倾天秘轨是什么东西?
左丘脸上闪过不解之色,可还没等他问出,张道冲又说道:“其他的路上再说,现在快去收拾一下,不要耽误时间。”
左丘把就要说出口的疑问咽回肚子里,和一眉对视一眼,向张道冲行礼后便各自准备去了。
四目需要把铜甲尸带上,一眉的事情就更多了,他先嘱咐秋生和文才收好义庄,照顾好四目的客户,不要惹事等等。
最后一眉带着托付后事的心情,把多年积蓄交给秋生保管,把义庄的地契交给文才保管,又给两个徒弟各自一套足够修炼到炼气顶峰的道书,里面不仅有气法,还有相应的法术、手诀、符法等等。
左丘则没什么好收拾的,他的东西都在腕表空间里。
半个小时后,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张道冲来到院子里,挥动衣袖时一条微型木质轻舟从里面飞出,轻舟见风即涨,顷刻间便成了一条长五米有余,宽一米多,闪动着木褐色光芒的木舟。
张道冲跨上木舟,站在船头位置挥手示意左丘三人赶紧上船。
左丘上船站到张道冲身后,一眉看了徒弟们一眼,什么也没说就上船了。
等四目站到木舟后,张道冲轻轻跺脚,木舟立刻冲天而起,向北方飞去。
“你们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客户……”四目向下挥手,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