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龟三年(1572)2月23日傍晚,山城国二条御所。
九桃
足利义辉此刻正在一件昏暗的密室里,借着在黑暗里跃动的火光,一次一次地检查着手上的密信。而在他身旁不远处,还坐着另一个年迈的老者。他一身简朴的蓝衣,已经有些秃顶,面相也是十分慈爱,甚至连他脸上的刀疤在他和善的脸颊上,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织田家对高屋城动手了。织田信长本人,也马上就要赶到京都了。”足利义辉不痛不痒地低声道,反复诉说着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切都正如你和三好实休的预料。”
“东方的那位殿下,商量好了吗?老夫亲手牵的线,想必没什么问题。”老者耷拉着眼皮,仿佛坐在边上马上就要睡着了一样,慢悠悠地问道。
“和织田信长一样,也是个居心叵测之徒。”足利义辉冷哼了一声,握着密信的手忽然狠狠地捏了一下,“狼子野心,枉幕府曾待他厚恩。”
“是不是居心叵测之徒不重要,只要他能和信长公作对,那就够了。”老者用有些干哑的嗓音笑了两声,“就像在下和实休殿下,可是曾经把公方殿赶出京都的人啊。公方殿都能够和我们合作,又岂会容不下他呢?”
“松永久秀,等大势已成,我自会与你们这些逆贼清算。”足利义辉看到松永久秀的笑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低声道。
“好好好,在下拭目以待啊。在下的立场永远是那样,永远会去帮弱小的那一方。”然而,松永久秀却仿佛满不在意一般,依旧和蔼地笑了笑,目光却望向了屋子的角落。在昏暗的角落里,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隐隐可以看到一只蜘蛛,正在阴影里借着墙壁编织一只大网,等待着猎物的来临。
松永久秀的表情在一次次火光跃动后,逐渐变得僵硬而狰狞。那道刀疤,也随着脸部肌肉的改变而显得杀气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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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5日,安宅冬康、三好义贤率领的16000援军抵达了岸和田城,开始向着河内国的方向挺近,意图为高屋城解围。与此同时,三好长庆、三好义贤、十河一存率领的主力部队也和摄津境内的荒木村重所部汇合,兵力达到了40000人。随后,他们进军织田家在摄津内的重要据点:芥川山城和高槻城。
2月26日,织田信长再留下了木下秀吉防御浅井家、明智光秀留守京都后,亲率55000大军抵达佐久间信盛所部驻守的芥川山城和高槻城,和三好家主力对峙。为了支援南线雨秋平的战事,织田信长下令森可成率部5000人支援雨秋平,也要求松永久秀率领12000人从大和国西进河内国,让南线的兵力达到了24000人。
而和三好家、织田家都处于敌对状态的本愿寺,则派出僧兵布置在石山御坊周围一圈的边界上,似乎在向织田信长和三好长庆表明自己的态度:谁敢惹我,我就打谁。
在北线,无论是三好长庆还是织田信长,似乎都没有急着决战,而是都把目光投向了南线,希望南线的战斗能为整个战局打开局面。
雨秋平在得到了森可成和松永久秀的援军后,把部队分成了三股。他自己的部队位于高屋城的西门外,而森可成的部队则部署在高屋城的北门外。松永久秀的部队从信贵山城出发西进,直达高屋城东门外,从三面包围了高屋城,而留出了南门——那是正对着三好家援军的方向。雨秋平不敢让自己的部队面对坚城,背对大军,因此撤除了南门的包围。
不过,安宅冬康和三好义兴似乎却并不着急,没有进入高屋城和三好长逸、三好政康会和,而是十分淡定地待在高屋城南门十里外的地方。安宅冬康和三好义贤拿捏得不错,高屋城里有6000守军,高屋城又是坚城,没有那么容易打下。而雨秋平一旦催动军队开始攻城,就给了他们里应外合的机会。因此,雨秋平也不敢贸然进攻,而是试图先击破三好家的援军。
为了挑选决战的地形,雨秋平叫上了森可成与松永久秀,一起带上侍卫去前线视察战况。他们沿着高屋城绕了半圈,最后选择来到了高屋城东南的一座小山上——从这里,可以居高临下地俯瞰三好军援军的营地和附近的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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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错。”雨秋平策马来到一处小山,指着三好家营寨东边的一处树林说道,“我们可以尝试把三好家逼入那处树林。”
“可以。”站在雨秋平身侧的森可成微微颔首,“只是三好家不一定会出砦相迎。”
“这是个问题,安宅殿下似乎打定主意不应战了。”雨秋平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继续观察附近的地势,试图寻找比三好家出战的方法。
“我们在营前挑战,三好家若是久不应战,士气必堕!”就在雨秋平和森可成沉吟之时,紧跟在雨秋平身后的森可隆则意气风发地挥拳道,“在下愿亲自率军挑战!”
雨秋平扭头望去,当年还是和雨秋殇一起摔跤打闹的森可隆,此刻已经是一个16岁的翩翩少年。他在两年前就已经元服上阵,跟着森可成经历了大大小小数次战斗,眉宇间已然有了一股酷似他父亲的英气。
“可隆!”森可成闻言有些不满地呵斥道,“大人们在讨论事情,又岂轮到你来插话?你还小,这些事情看看就好!”
“是,父亲!”森可隆虽然面色有些不甘,但还是十分干脆地抱拳应是。
“哈哈哈,森前辈也不必如此严苛啊,谁没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