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宫城。
大隋皇帝杨广,此时正半躺在胡榻上,上身仰卧,两手分别垫付在后颈处,睁开的两眼死死盯着殿顶横梁。
胡榻旁,还侧立一少年,约莫十一二岁,此时正低着头,样子有些拘谨。除此之外,还有一人,是刚刚入宫复命的侍卫,正对着胡榻方向俯首跪地。
嗯——杨广突然起身,发出了一声慵懒的声音,然后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出来。
看到这一幕,侧立一旁的杨侑愈发拘谨,他不知道爷爷为何突然将他从长安召来,是他犯了什么错吗?
“侑儿,朕上次下令的时候你也在,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杨广伸完懒腰后,扭头朝着杨侑问道,他很好奇自己这个“性聪敏,有气度”的第三孙,是怎样理解这件事情的。
杨侑听到自己爷爷的话语后,立即从胡榻侧方,小跑到胡榻前,与那侍卫一样,俯首跪在地上,惶恐不安地回道:“恕孙儿愚笨,不懂皇爷爷的用意。”
数日之前,杨侑刚到东都,就在他此时跪着的地方,听及皇爷爷对身旁的侍卫下达的命令,当然,当时他是站着的。
命令一共有俩个,但都属于一件事。其一,是命侍卫去找江湖上有名的刺客组织——楼外楼,颁布一个刺杀任务。这个命令,杨侑理解,毕竟有不少的反贼已经漏出了不臣之心,想要夺取他们杨家的天下,而晋阳…最近也有些不安分!
可杨广的第二个命令,就令杨侑有些不解,居然是命侍卫雇佣刺客后,带着一柄灵器,去晋阳交给那个行刺目标!那柄灵器,杨侑是知道的,是一家修行宗门的信物,凭借那柄刀……可以令其为持刀人做一件事!
听完复命侍卫的回禀,《楼外楼》的刺客已经出手了,而那宗门也派弟子同行护送那持刀人了?可这一杀一救……究竟为何?跪在地上的杨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皇爷爷的打算,唯一的可能便是皇爷爷想要借刀杀人,想要挑起《楼外楼》与那家宗门的战争,因为这一杀一救,无论哪一方成功,失败的哪一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糊涂啊!眼下朝堂动荡,皇爷爷为何还要牵扯那些多余的江湖事?侠以武犯禁!那些个会妖法的术士毕竟不是白痴,事后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愚笨?不懂朕的用意?呵呵!把头抬起来!身为皇孙,唯唯诺诺,一点也不像朕!”杨广先是乐呵呵地开口,随后语气又变得严厉了起来,“都说你性聪敏,你会一点想法都没有?无非是觉得天下形势动荡不安,朕这个皇帝计穷,行事荒谬,作出了这等糊涂事,平白将江湖上的事情牵扯到庙堂之中,担忧树敌与众,众必攻之?”
“孙儿不敢!”原本听到杨广前半句话语的杨侑已经抬起了头,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杨侑又连忙将脑袋重新低下,继续作那俯首状。
“哼!”杨广看到自己孙儿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没由来地有些生气,可毕竟是自己三个孙子当中,他最为看好的一个,于是叹了一口气,还是耐着性子替其解释一番:“你心中所想,无非是朕想借刀杀人,挑起《楼外楼》与那雷鸣山驰风宗两家的纷争,朕告诉你!确实是借刀,不过要杀的人,可不是什么《楼外楼》、风驰宗这类的江湖门派!而是晋阳李家!”
“晋阳李渊心怀不轨,有那不臣之心,这是明面上的事情,无法阻碍,但他毕竟已经老迈,没什么可担忧的,朕担忧的是那小一辈的人,那李渊二子李世民,雁门关一役,智退突厥十万兵,当时他才十六!此等人物若是有了反心,你怎么敌得过?莫说是你,放眼天下贼子,无人可出其右!朕派人杀他,不一定是在害他!朕托人救他,不一定是在保他!借刀杀人,借的是李家的刀!庶子终究是不如嫡子的,随便差人找个相貌与李家长子相似的人去《楼外楼》露个脸,这刀,便是借到了!”
刺杀成功,大隋便少了一个潜力无穷的敌人,刺杀失败,便隔阂了李家兄弟的关系,一箭双雕!听到杨广的解释,杨侑深思片刻,便明白了借到的这把刀拥有怎样的杀力,同时越发畏惧眼前坐在胡榻上的大隋皇帝。
比起杨侑的畏惧,一旁复命的侍卫听到杨广的话语后,开始瑟瑟发抖起来,有些话若被不应该听到的人听到了,那么……就危险了!
看着低着头愈发没出息的杨侑,与一旁瑟瑟发抖的侍卫,杨广皱了皱眉毛,淡然地说了句:“你先退下吧!”
没有指名道姓,但杨侑知道说得是他,而那侍卫,也知道说得不是他,同时,侍卫发现自己好像不是那么害怕了……
杨侑退出殿堂后不久,杨广便重新坐回到胡榻上,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回想起了往事:
“殿下的修行天赋独一无二,若是随着本尊回雷鸣宗修行,不出十年,境界必定可突破至金丹境,成为一名可开疆扩土的“万人敌”……”
听着眼前之人的话语,杨广拒绝了,当时他可不是太子,但他却想着:皇帝,需要武力?
那人被拒绝后,也不恼,只是说了句“可惜了!”,然后将随身的佩刀交给了杨广,告诉他“相遇即是缘分,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此刀可帮你一次……”
回忆过后,杨广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又反复握了握这只干净的右手,回想那柄一直被他收藏着的“翎羽孔雀”,杨广还是有些心疼的,毕竟那是一柄削铁如泥的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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