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奴县烽燧的狼烟笔直冲向天空,从最北面的长城烽燧,一直到终南山烽燧,三十几座烽燧都点燃了狼烟,八月烽火连天,北方威胁悄然而至。
高奴县也就是后世的延安县,北靠区水,位于地势高处,城池高大宽阔,十分坚固,尤其每隔五十步便修建一座马面墙,使高奴县更利于防御。
此时,五千防御士兵正紧张地进行最后的作战准备,他们用木板运来巨大的方石,层层堆砌,将唯一的北城门内门封死,此外,汉军又将一桶桶火油搬上了城墙上石室内存储,箭矢堆积如山。
密布城头的投石机开始吱吱嘎嘎检查,这种中型投石机的威力并不算巨大,只能将五十斤重的巨石投掷到三百步远,但它很适合高奴县的防御,首先操纵人手很少,用绞盘上弦,只须十人便可控制一架投石机,整个城头共安装了八十架这样的投石机,四个方向各部署二十架。
另外在南岸的防御线上还部署了三十架稍小的投石机,它们的射程只有两百步,正好可以投进区水内,对渡河的胡人极具威胁。
区水是汉军的第一道防御屏障,汉军在区水南岸部署了一千人,修建了小型防御城堡,他们使用威力强大的大黄弩为防御武器,可将长达五尺的巨箭射出一百五十步远,虽然新发明的蜂弩也同样威力巨大,但用在沿河防御上,大黄弩的穿透力更强。
高奴都督张任站在高墙之上,凝视远方烽燧直冲天际的狼烟,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期待,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刻,男儿大丈夫,当北上边疆抗击胡虏,他期待和匈奴军一战,虽死无憾。
‘呜——’城头烽燧上的哨兵吹响了低沉的号角,这是发现敌情的信号,城头上的数千汉军都紧张起来,纷纷站到城垛口向北方眺望。
张任也看见了,只见北方出现了一条黑线,长约十余里,正缓缓向南方推进,渐渐地出现了铺天盖地的军旗,十万匹战马的踏地声形成了方圆百里内的轰鸣,俨如低沉的闷雷,无边无际的匈奴骑兵终于出现在草原上。
号角声声,战马嘶鸣,匈奴骑兵超过十万之众,声势极大浩大,杀气滚滚,直冲天际,张任凝视片刻,高喊道:“传令区水防线准备作战!”
张任看见了金狼头大旗,他不由暗暗心惊,这是传说中的匈奴王旗,它的出现,说明匈奴单于亲自来了,这个情报很重要,他必须要立刻向汉王殿下禀报。
“将军快看,羊皮筏子!”一名士兵指着区水北岸大喊。
张任也看见了,匈奴军队已经在区水北岸准备羊皮筏子,张任立刻意识到,匈奴人要渡江进攻了,不过这样一来,反而让张任放心下来,如果匈奴急于进攻而不进行充足准备,就说明他们志不在夺取高奴县。
‘或许他们是想施加压力,围城打援!’张任暗暗忖道。
张任的猜测并没有错,匈奴大军的目的就是为了围城打援,将汉军主力逼出关中,在关内广袤的草原上和他们决战,之所以选择高奴县,因为刘去卑得到消息,高奴县的主将是汉军核心将领之一的张任,这就是说明高奴县对刘璟极其重要,一旦高奴县危急,汉军极有可能来援。
游牧民族作战从来都很在意效率,在决定一件事后,就会风风火火地投身去做,讲究声先夺人,讲究兵贵神速,大军还没有扎营,呼厨泉便下令夺取区水,摧毁汉军的第一道防线,给汉军施加压力。
呼厨泉远远注视着高大坚固的城墙,他知道就算他夺下这座县城,他的军队也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他是要和汉军主力作战,要夺取长安,而不是一座小小的外哨城。
不过夺取区水南岸的防御城堡并不困难,他们有足够的兵力和渡河筏子,完全可以夺下南岸,攻破汉军第一道防御,按照匈奴人的作战惯例,第一战是由羯人出击。
羯人军队由八千精锐士兵组成,军队首领依然是上次败在汉军手上的石鞣,但这一次,羯人大酋长石勒也亲自跟随出战了。
上一次战败羯人战败后,石鞣擅自率军撤回了羯人本部,引起了匈奴人严重不满,羯人大酋长石勒被迫向呼厨泉请罪,保证这一次羯人将全力以赴。
这时,呼厨泉回头冷冷看了一眼羯人大酋长石勒,说道:“希望这一次,羯人不要再让我失望。”
石勒被呼厨泉冷厉的目光盯得冷汗直流,他连忙躬身道:“微臣会亲自督战,绝不会再发生上次事件!”
石勒也没有办法,他的部族原本生活在金山以西,是贵霜帝国下面的一个部族,但匈奴人和月氏人的大战波及了他们,他们成为匈奴人的战俘,整个部族一起被带到东方,成为匈奴人的附庸。
可以说,他们就是匈奴人的奴隶,因为作战勇敢而被匈奴人另眼看待,一旦他们失去了作战的优势,他们就会被匈奴人毫不犹豫抛弃,甚至会亡族,所以石勒对匈奴人纵有千般恨意,也不敢有半点得罪。
呼厨泉点点头,“既然你要亲自督战,那为何还不去?”
呼厨泉着实不放心石鞣,此人是石勒的儿子,虽然年轻,却精明狡猾,他会尽一切可能保存实力,从而不肯全力进攻,必须要让石勒去督战。
就是如此,呼厨泉还是不放心,又对右骨都侯梅离道:“你也督战,若羯人不肯全力进攻,你可禀报于我!”
“遵令!”梅离率领数百骑兵飞驰而去。
旁观石勒更是心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