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无头,水倒流,杀虎口,扼咽喉。
善无县境内多山,但山势平缓,峰峦如盖;滔滔苍头河水,弯弯向北奔流,而不像其他河流那样,向东或者向南而流。
云逸、豆慧一行人,进了西门,沿着大街西行,来到十字街,见东北角儿有座食坊,三层楼,阔门脸儿。
众人来到门前,纷纷下马,抬头观看,玄色大扁,上书“介子食坊”四个大字,一副楹联分左右,上联写“割股奉君不言禄”,下联书“悲哉足下奉寒食”。
早有小二儿牵过马匹,安排停当,众人来到二楼靠窗位置坐下,云逸问各位想吃什么。
豆慧说,既然是介子食坊,那肯定要吃“子推蒸饼”了,其他的来些本地特色吃食就行了。
小二儿来到近前,飞鸿问有何特色吃食,小二儿满面堆笑,指着背后墙上说,主要吃食都在挂牌儿上写着呢。
飞鸿说,就按照上面的来几个吧,荤素搭配即可,小二儿下去通知后厨赶紧准备。
念儿紧挨着豆慧,一双杏眼忽闪着,姑姑,为什么叫“子推蒸饼”呢?
豆慧看着念儿,慢慢说,这子推就是指介子推,他辅佐了晋国的公子重耳当了晋国的国君,重耳就是晋文公…
真是:
辅佐重耳十九载,割股充饥忠心盖;
不贪富贵隐绵山,抱树而亡传万代。
素服徒步登山祭,老柳复生乃天意,
勤政清明常自省,万民寒食敬节义。
念儿瞪着眼睛听完,手托粉腮,像是思索的样子,忽然问道,姑姑,这个介子推真的把腿上的肉割下来给重耳吃了么?
众人看着念儿认真的样子,心想,对呀,这介子推真的把腿上的肉割下来给重耳吃了么…
各位贵客,您要的饭菜来了,小二儿举着食盘来到桌前儿…
只见他:
左手一扭风吹莲,食盘滴溜来回转,
百八十度大盘旋,盘从肩上到胸前,
右手轻盈端食碟,左手移动盘不斜,
桌案之上摆“梅花”,一壶热水四杯茶…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面不改色心不跳,举止静雅面带笑。
云逸说,小二儿哥,这“子推蒸饼”定是本坊的招牌饭食,不知能否说一下是如何做的呢?
小二儿一笑,得嘞,说贵客,敬贵客,叫声贵客您听着:
介子守节亡绵山,寒食节日从此传;
不烧柴来不生火,子推蒸饼来解饿…
白白的面啊,虚个腾腾;猪油真香呀,葱花儿青;
五香调料啊,往里儿扔;千杵万揉呀,上了笼蒸;
子推蒸饼啊,做的就成;又香又软呀,馋出个虫…
小二儿眉飞色舞,最后用右手拇指一指自己的嘴巴,“秃噜…”一伸舌头,逗得大家前仰后合,念儿更是笑得几乎岔了气儿…
飞鸿笑着说,小二儿哥不但手把儿好,这说辞也是堪比曹子建啊,你这做了至少也有七、八年了吧?
小二儿一拱手,哎呀,贵客您抬举了,您说的曹子建是谁,小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槽子糕”是啥…,哈哈,您真是行家,真让您猜着了,跑堂儿这活儿呀,我整整干了八年!
大家又是一阵欢笑,小二儿躬身,贵客慢用,拎着托盘儿,一路闪展腾挪地下楼了…
是啊,八年时间,每日都专心专注于端茶倒水儿小事儿,迎来送往,点头哈腰,真是简单事情重复做就是高手,所以无论干任何事情,只要静心专心来做,就是专家了。
云逸说,大家开心就好,可这么丰盛的饭菜也不能辜负了,众人看着桌上,真是丰盛,右玉熏鸡、右玉羊肉、羊血炒豆腐、冻兔肉,还有豌豆粥,子推蒸饼,众人便狼吞虎咽吃起来。
众人离开善无县城,一路向北,赶奔杀虎口,要在太阳落山之前穿过这险恶的关隘…
午后的艳阳虽然温和,但这杀虎口却是冷风扑面,苍头河水向北流淌,西北的冷风沿着河谷吹来,更加潮湿阴冷,大堡山、塘子山一左一右,如同两把铁钳,卡住苍头河道,只在河岸边留下狭窄的河谷,可以通向蒙古高原。
故土情深心怀爱,颠簸数日到五原。
豆慧站在五原的高坡上,放眼远望,清明临近,五原已经是一派春意…
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而陌生,熟悉的是那一道道沟坎儿,一道道川,陌生的是原本那些忙碌的乡民,还有那时而传来的歌声,早已经成为永远的回忆。
那盛开桃李已经凋敝,曾经如锦似缎的油菜花儿,已经被荒草吞噬了,只剩下些许黄色的小花儿,还在杂草中顽强地怒放着,若隐如现,零星点滴…
念儿依偎在豆慧身旁,睁着眼睛来回扫视着,似乎在努力寻找着什么,忽然抬起头,看着豆慧,嘴里嘟囔着,姑姑…,家…没了…
家没了…,只有三个字,却是那种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悲伤,是经历过颠沛流离之后的凄婉,更是尝遍冷暖后的感叹,也是面对物是人非亲人魂飞后苍白的无奈…
豆慧俯下身,紧紧抱住念儿,念儿啊…,家虽然没了,但是心还在呢,爱还在…,有心有爱的地方,就是家!
云逸、飞鸿与春桃等人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一切,虽无切肤之痛,确有相同之感,因为每个人都是离家漂泊的蒲公英,云逸朝豆蔻使了一个眼色,冲着豆慧与念儿一扭头。
豆蔻白瞪了云逸一眼,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