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扑人面,弯刀朔朔寒心胆,津阳门外人如织,茶余饭后做笑谈。
大魏平城津阳门外,刑台高搭,旗幡招展,快刀武士,怒目横眉,戒备森严,斩杀犯人的榜文,早在两天前就贴出去了,百姓们很早就来到刑场,里三层外三层的,刑台周围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历朝历代,朝廷斩杀犯人,都是非常隆重而热烈的活动,无论是真的作奸犯科的,还是遭人陷害、含冤抱屈的,只要被处以斩刑,那么朝廷自然会张榜公布,让百姓或者官员进行瞻观,目的当然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就是要杀一儆百,以示警戒,让你看看这就是作奸犯科,对抗朝廷的下场。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这杀人有啥好看的,刽子手袒胸露背,面目狰狞,挥动明晃晃的鬼头刀,“咔嚓”一声,身首异处,人头落地,“呲”地一下,血溅三尺,犯人头颅“滴溜溜儿”滚了几个滚儿,五官不停抽搐,有的眼睛还要“忽闪忽闪”地眨几下,嘴唇也会抽动着,鲜红的血,“咕嘟咕嘟”从断了的脖颈中涌出…
围观的人们一阵惊呼,“哎呀”一声,赶忙用双手捂住眼睛,真是恐怖至极,可偏偏还要将捂着眼的手指,张开一条缝儿,从缝隙中看着血腥的场面儿,究竟这犯人的脑袋是怎么被砍下来的。
事情远未结束,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这杀人就会成为茶楼酒肆的谈资了,当然谈论的不是犯人的可怜与无辜,而是刽子手的身手是否麻利,犯人的脖子是否够硬,滚落在地上的人头,眼睛眨了几下…
就像现在,有人明明胆子很小,还要在月黑凤高之夜,关掉灯,一个人看恐怖片一样,也像有人明明吃辣椒被辣的“吸溜吸溜”的龇牙咧嘴,满头大汗,甚至不停走着溜溜儿,跺着脚,咬着牙,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辣的了,可下次去饭店吃饭,却又是点了一桌子的川菜,哎…,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里呢,搞不懂,这也许就是当下人们所说“痛并快乐着…”吧。
监斩官荀泰与崔宏坐在席棚中,武士们手拿弯刀,用力推搡着拥挤的人群,喧嚣的人群如同海上的波浪般,前后波荡起伏着…
远处两辆囚车飞驰在冷风中,武士立目横眉,押解着木笼囚车,车里面关着吴通与独孤山,二人披头散发,凌乱的头发随风胡乱飘着,恰似草原上飞驰骏马的尾巴,又如同寒风中飘摆的狼烟,被拖得长长的…
“来啦!来啦!”围观的百姓指点着,呼喊着,武士们拼命地挥动着皮鞭,“啪啪啪”的脆生在寒风中响着,前面的人拼命地向后靠,终于开出一条通道,囚车“咕噜噜”地颠簸着穿过人海,来到刑台前…
云鼎台并州分座的侠士们,化妆成百姓,混杂在围观的人群中,独孤恒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高坡上,像老虎雄鹰等待猎物般,审视着周围一切。
并州分座的独孤升乔庄成一名家人,踉跄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寒冷,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左手抱着一坛酒,右手端着两个黑瓷大碗,“各位乡亲啊!让一让啊…”,他奋力挤到前面,见到武士,满面堆笑,“军爷辛苦,小民是独孤山的远方亲戚,特地来送他上路的…”
“哈哈,你看看,这小子好福气啊,临死啦!还有赶来送他上路呢…”武士狂笑着,“不过这酒啊,就免了吧!人都死了还喝酒干嘛!”
“哎呀,军爷啊,您有所不知啊!这要斩首之人,在上路前的断头酒一定要喝的啊!”独孤升闻言,笑着说道,又扭头对百姓说,“各位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哪有不让喝断头酒的啊!你不让喝断头酒!这鬼魂儿啊!半夜就去你家,来找你讨酒喝啊!”人群中并州分座的人们在起着哄。
原来这些大魏武士,根本不懂这断头酒,阴间有魂魄,酒壮犯人胆,喝了酒,犯人早日到达阴间投胎,如果魂魄留在阳间,尤其是冤魂,就会早晚祸害人间,这斩首犯人,之所以选择正午时刻行刑,皆因这正午时刻,乃是一天中阳明最旺盛的时候。
“你们这些刁民!这是搅闹法场!”武士们挥动弯刀就要开杀…
有人赶紧报告荀泰与崔宏,崔宏来到人群前面,问怎么回事,独孤升就说要给犯人送断头酒,崔宏面沉似水,听完独孤升的话,说道,“这断魂酒是要喝的,你们啊…不懂这些讲究…”
武士们听罢,面面相觑,心中暗想,这杀人还这么麻烦,当初我们在大草原上,每天都杀人…,哎…既然尚书大人应允了,那就不管了,武士们后退几步,闪出一条缝隙,独孤升便来到独孤山近前…
独孤山低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半边儿脸,哎…,没想到我独孤山今天会死在这里,落户流水随风去,青山白雪寄魂灵,重于泰山也罢,轻如鸿毛也罢,人总是要死的,只愿齐王殿下能够平安无事,将来继承皇位,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我就死而无憾了…
“哎呀,独孤郎啊!我来送你来了…”独孤升高声喊道,声音颤抖,好像有人在用力揉搓他的心肝一般。
独孤山听到声音,慢慢抬起头,然后朝右后方用力一甩,散乱的长发如门帘般飘向一边儿,露出那半边脸,顷刻,头发又垂落下来,半边脸又被遮住了…
独孤山喊道,“谁让你来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赶紧滚!”话语中充满不敬,显然非常愤怒。
“不识好歹的顽劣!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