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堡仁爱堂上,老宗主豆佑和豆提、豆展、豆拓、封奕等人议事,豆佑问道:“你们去通知各堡主来五原堡议事,现在如何了?”豆提答道:“阿耶,我等皆已告知众堡主,四月初十来五原共同商议此事。”
豆佑说道,“我想此军马场之事乃朝廷决断,估计难以改变,我想让族人收拾所用之物,携带家用,圈赶牲畜,向漠北迁移,你们以为如何?”
“阿耶此计妥当,不过朝廷欲迁徙五原匠人庶民于平城之郊,我等率众逃离远徙,朝廷恐怕不能轻易放过吧?”封奕言道。
“那我们就只能聚合五原及周围各堡护卫队,以作为后应,掩护众部北徙。”豆提说。
“哎…除此之外恐无有他策。”豆佑轻声叹气,“你等下去早做安排吧,通知各家各户,做好北徙准备吧。”
四人赶忙转身离开仁爱堂,奔赴各处通知族民匠户做北徙打算。
且说那白鹭司首座贺兰义,随着内侍来到止车门,守门幢将迎上来,贺兰义拿出白鹭金牌,幢将连忙施礼,让贺兰义通行,这白鹭金牌乃皇上御赐,不受限制便能够直达殿门,二人穿过中阳门、端门,沿回廊,穿西佑门,竟直来到天文门外。
守门拦住两人,贺兰义将嗜血槊交与郎卫,并叮嘱众人,勿要打开鹿皮套,这嗜血槊非常了得,乃是用孤竹国腰带山阴坡之晶石冶炼钨铁,用虎豹雕隼之血,淬火锻造,经过三年寒暑而成,要经常用鲜血擦拭,否则嗜血槊便会寻血而动,伤及人命。
贺兰义当年就是用这嗜血槊,杀退贺兰部儿郎,救当今陛下于危难之时,遂得到道武帝拓跋珪器重,如今做了这白鹭司的首座。
贺兰义阔步走进天文殿,见到拓跋珪,倒身下拜,“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呵呵,首座免礼!”拓跋珪宏声如钟。
“陛下诏微臣进宫,不知有何吩咐!”
“呵呵,近来这平城不‘平’啊,贺兰首座难道没有察觉到么?”拓跋珪目光如炬。
“嗯,微臣,微臣…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么?”贺兰义神色有些惶恐。
“这话该朕问你呀!”拓跋珪质问贺兰义,声音震得幔帐轻浮。
贺兰义赶忙跪倒,低头倾听圣训,“微臣有罪!”
“哦?有罪?那罪在哪里?”
“微臣派人日夜暗查百官,发现有些汉官私下里…对圣朝颇有微词。”
“呵呵,这个朕自然知道,这些汉人委实不好驾驭,善于权术,心怀诡计,不过当下还不能对他们采取手段,他们没有实力,眼下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我大魏要问鼎天下,一统河山,还要用这些汉臣,我指的是鲜卑的权臣贵族啊!”拓跋珪神情凝重,“比如卫王…”
“这…卫王…卫王是陛下的肱股之臣,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难道也不能信任么?”贺兰义轻声探问。
“信任?!哈哈哈!时位之移人啊,有时候这人的心啊,不知足呢,你看哪个王朝兴衰,不是朝臣yù_wàng熏心、势强凌主啊!”拓跋珪背着的身形突然转过来,盯着贺兰义,厉声说道:“比如你贺兰义!”
“啊,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若有二心天打雷劈,暴尸街头!”贺兰义叩头如鸡啄米,只听见头碰大殿的方砖“噔噔”作响。
“哈哈哈,首座不必惶恐,朕还是相信你的呀!”拓跋珪狡诈的大笑,笑声在大殿中回荡着…贺兰义此时已经汗湿衣衫,面色惊惧,身体有些颤抖。
“微臣…有下情回禀…”贺兰义语如蛇形慢慢的试探道,“微臣已经暗派侯官进入卫王府…”
“嗯,朕今天诏你进宫就是为这事儿!”拓跋珪压低声音,“你加紧监视卫王,有什么风吹草动迅速报与朕知!”
“微臣谨遵圣命!”贺兰义又叩首。
“嗯,起来吧,刚才朕是试探你,呵呵!”
“微臣对陛下绝无二心,青天可见啊!”贺兰义惊魂未定。
“呵呵,好啦,首座请起!”拓跋珪一双大手换起贺兰义,“关色,把朕的乳酪拿些来,赐给首座!”
“微臣谢陛下隆恩!”贺兰义起身离开天文殿,关色跟着来到殿外,诡异的笑着,“首座受惊了吧。”
贺兰义用袍袖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儿,关色见他的额头已经红肿起了一个大疙瘩,暗自发笑,对内侍道:“去取些乳酪过来,顺便再取些消肿药来,一并交与首座。”内侍听完,刚忙抽身去取。
贺兰义出了天文门,取了嗜血槊,逃命般的离开宫城,打马飞奔白鹭司而去…
大殿内,拓跋珪来回踱着步,问关色,“你觉得贺兰义如何?”
关色吓得赶紧跪倒,“这个…老奴智愚眼拙,看不出来啊!”
“呵呵,起来吧,不用在朕面前假装恭敬啦。”关色和颜悦色,“呵呵呵,陛下英明神武,看人断事如神,哪像老奴这等不开化啊!”
“哈哈哈,你这奴才,就会哄朕开心啊!”拓跋珪十分得意,“朕乏了,陪朕去御花园转转吧!”
“嗯,老奴遵旨!”关色乐颠颠儿地扶着拓跋珪向后花园走去。
真是:疑人要用用人要疑,自古鲜有上下同心。
大魏宫城后花园,正值仲春时节,园里百花齐放,一片春意盎然景象,但只见:花王牡丹,雍容华贵;四时月季,盛颜绘春;鹅黄迎春,花开如锦;粉白玉兰,如玉挂枝;红色芙蓉,串开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