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所言出自前朝班昭所注《女诫》中的《卑弱》吧。”豆慧答道,“谦虚忍让,待人恭敬,这不仅是对女子的要求,就是大丈夫亦应如此,奴婢以为人生在天地之间,总要承担责任,心存天下,作为女子也当有‘修齐治平’之志,践‘舍生取义’之行。”
其实,豆慧此时逐渐悟到那日观云冈测字解语,“左肩本是天地人,右肩记挂家国身”。
是啊,自己身负家仇,可这家仇又何尝不是这个刀光剑影、你争我夺的时势造成的呢,在这生灵涂炭、烽火遍地动荡时代,身负家仇的又何止她豆慧一人呢!
刘夫人听完豆慧所述,心中不禁一惊,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这般道义与担当,雷息雨停,天色放晴,透过昭阳殿轩窗,望见一缕夕阳,将海棠花树的影子画在青灰色的墙上,海棠树下花瓣儿落了一地…
雨后夕阳斜,疏影画青墙,芳蕊尽凋敝,残留满地伤,空怀鸿鹄志,束翼不能翔,谁闻深宫叹,浮云卷惆怅。
襄武侯贺狄干的管家贺续,按照贺狄干的吩咐,四下打探大皇子拓跋嗣府中的人情况,其中有个舍人名叫史宽,并州云中人,为人仗义,恃才不得志,好琼浆美色,贺续决定就在这史宽身上做文章。
史宽作为大皇子府的舍人,有些郁闷,本来以为自己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志,如今只能委屈在皇子府中做个舍人,寄人篱下,可是这生逢乱世,只能暂时屈居在皇子府中,熬着吧,等待时机而动。
史宽正在街坊中懒散而行,突然有人一拍肩头,扭头一看,并不认识,来人说道:“这不是史宽郎么?”
史宽有些惊诧,“您是哪位?我与你并不相识呀?”
“郎君是云中的史宽么?”来人问道,史宽两眼发直…
“史郎真是贵人多忘事,看来你是不记得我啦。”贺续笑着说,“也难怪,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您现在是皇子府的贵客,怎么会记得我这无名之辈呀!”
“哎呦,这位使君,我真的记不起来了,你怎么称呼?”史宽努力地回忆着。
“呵呵,史郎啊,我就是贾明啊。”来人笑着说,“看来你真是忘记了,那次我们吃喜宴,在同一个坐席呀…”
原来此人正是襄武侯府的管家贺续,为了稳妥起见,这贺续干脆说了个假名。
“哦,是吗,我还真记不起来了…”史宽支吾着,抱拳拱手问道,“贾郎找在下有何见教?”
“呵呵,史郎客气了,哪敢见教啊,只是今日相遇,心中高兴!”贺续说,“史郎若无有别事,贾明想请史郎喝上几杯,呵呵,真是他乡遇故知啊!”
史宽看着贺续,显出犹豫的神情,贺续见状,用手拉住史宽衣袖,“哎呀,使君不用客气,你我是故知,今日相见理应好好庆祝一番!”言罢,硬是拉着史宽往食坊走去,史宽也不好推辞,便随着贺续进了食坊…
当史宽混混沉沉的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个妖艳女子,只穿着粉色的紧身裲裆,上面绣着鸳鸯戏水。
史宽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当即将被子扯到胸口,惊诧地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女子睁开凤目,娇滴滴说道,“哎呀,郎君,这是芳柳巷我家里呀!”
“你…,你是谁?”史宽声音颤抖。
“我叫怜惜呀…”
史宽看着怜惜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呀?!”
“哎呦,郎君不要那么急嘛,是您的朋友把你送到这里来的。”怜惜说,“您昨天饮酒过量,竟然那么…”
史宽赶紧起身,匆忙穿上衣服,慌张地走出门去…
“真是的,着什么急呀,我还能吃了你呀…”身后传来怜惜娇羞的声音。
史宽匆忙离开芳柳巷,回到大皇子府,生怕有人问他为何夜里没有回来,府上人们都在忙着,有的打扫院子,有的修剪花草,有的买菜摘菜,并没有人关注他。
史宽转念一想,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舍人,谁又会主要自己呢?便有些失望茫然走到房中,倒在榻上混混睡去了…
正在昏沉之计,听得有人喊自己“史宽郎!府外有人找你!”史宽起身,揉揉眼睛,见已是张灯时分了,心中疑惑,这个时候谁来找我呢,慢慢向府外走去。
走出府门一看,影壁旁边站着一个人,靠近一看,心中一惊,原来此人正是贾明,赶紧低声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呵呵,史郎不用害怕,我是心中惦念你,怕你有何闪失…”贺续佯装作势。
史宽刚忙将贺续拉倒影壁后面,看四下无人,低声说,“贾郎不可声张,有所不知啊,这皇子嗣尊礼仁爱,对府中宾客仆人管教甚严,如果此时…”
“呵呵,史郎放心,此事我守口如瓶。”贺续说,“我来是想告诉你,那怜惜是我给史郎礼物呀。”
“此时万不可,贾郎。”史宽推辞着,贺续说道:“史郎不用客气,你在皇子府当差,以后有事还要仰仗史郎呢!”
贺续说着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史宽,“史郎,这是我给你准备的。”
史宽赶紧推辞,“贾郎,此物断不敢收受,赶紧收起来吧,休让别人看见!”
“哎呀,你不用,总得给怜惜买些胭脂首饰吧?赶紧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