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皇始年间,河套五原之地,山河回暖,万物吐春。
豆氏宗族,经略五原,已历三代,现五原宗主豆佑,秉承豆氏历代先祖遗风,心怀仁爱,守正行方,对域内部曲乡民,广施恩泽,如出同宗,深受堡民爱戴。
五原之地,阴山之南,大河之北,土地丰腴,物产丰饶,人杰地灵,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自东汉魏晋,中原之土,烽火连天,民遭涂炭,为避战离乱,黎庶百工,竞相奔徙,汉中三晋之民,塞外游牧之族,居五原者数万。经略数岁,五原域内,风化淳朴,习文尚武,皆有汉风,百姓安居,颇有魏晋桃源之象。
宗主豆佑,贤卿早丧,终未续弦,与三子一女,共同经略五原,长子豆提为五原堡护卫队首领,长女豆慧统管堡内外事务,豆慧夫主封奕与次子豆展、三子豆拓协豆提总辖外敌内纷之事。义子吕互,自称乃秦相吕不韦之后,落难五原,源承祖上商贾世家之风,运筹五原堡商贸诸事。
是日,宗主豆佑正在豆府仁爱堂中静坐饮茶,若有所思,豆慧向堂中走来,正门廊柱上一幅楹联入目,上联写:仁者爱人善心结善果;下联配:义者舍益忠厚积厚福。岁月消色,时光易容,豆慧见有些字已渐渐褪色,等闲时找人重新涂描才是。
豆慧进得堂来,欲施礼问安,见阿耶神情黯然,三春时节竟面带秋霜,虽年刚过花甲,却神似耄耋之态,是为堡内事务劳心费神?还是因堡外事扰局危?亦或是清明临近思念阿母?
“阿耶,您近几日满面愁容,食不甘味,究竟有什么困扰之事?”豆慧关切地问道。
豆佑叹道:“慧儿,你有所不知,前几日,宜都公穆崇命人通报,说朝廷欲将五原之地作为饲马之场,令堡内及周边平民部曲迁往平城畿辅”。
“啊?!朝廷要佂五原作为军马场,将这么多的百姓迁往平城?”豆慧不经惊诧,“这些人在五原历经几代,常言道,故土难离,况且祖庙坟茔皆在此地,这可如何是好?”
“兹事体大,我已与你阿弟们商议过了,不日将召集附近各堡宗主与族老过来,共同商议此事。”豆佑说道。
“是啊,如此重大的事情需要各方协商,尽快拿出个对策才是。”豆慧说,“阿耶,我前几日接到太华精舍华九风老师的书信,说今年乃是精舍三年一度的策辩大会,恩师特邀女儿前往。”
老宗主豆佑言道:“华山主是我同窗挚友,在此九州烽火,胡汉干戈之时,仍险居太华,崇儒尚礼,令阿耶心服体躬,真乃是,身似太华迎雪松,心如傲霜一枝梅,既然如此,你赶紧收拾停当,前往精舍吧。”
“可是…,女儿如今有些踟蹰,一心惦记堡中事务,一心舍不得玥儿,毕竟她年纪尚幼。”,豆慧有些疑虑。
豆佑笑道:“呵呵,堡中事务有我和你阿弟们,玥儿虽小,早晚有奶娘呵护,你大可放心而去,毕竟策辩大会三年一次,机会难得,你亦可舒缓一下身心,顺便替阿耶探望一下华山主。”
“如此,那女儿收拾一下,即日前往,早去早归。”豆慧说,“还望阿耶凡事勿要过于劳心,终有解决之法。”说罢,拜别阿耶,转身离开,快到堂口时,豆佑又将女儿叫住,“慧儿,此去太华,山高路远,且世不太平,让豆蔻随你同去,阿耶才能心安。”
“阿耶,还是让豆蔻留在堡中,这样凡事也有个照应。”
“不用,你只身前往太华,阿耶甚是不能放心,还是让豆蔻陪你去吧。”豆佑说道,语气中分明带着深切的舐犊之情。
“如此,那女儿就带豆蔻一同前往太华,阿耶千万保重”。
看着阿耶鬓发斑白,身如残弓,一丝怜爱与悲凉之情从豆慧心底泛起,哎,真是岁月无情,霜凋秋虫啊,遂慢慢走出仁爱堂,往慧绮楼走去。
豆慧远远望见豆蔻向这边走来,这豆蔻本是孤儿,流落五原,是阿弟豆展发现这个可怜的孩子,将她带回堡中,后又送至黎山师从圣母学习武艺,如今已学成下山。
只见她头戴红色薄皮兔毛掩边儿帽,耳戴滴水梅花银丝环,青丝麻花簇儿辫,诸小辫子上皆系五彩绳,上身穿紧身窄袖左衽青色羊皮软袄,下身穿百褶紧腿裤,足蹬赭黄薄底牛角软皮靴,腰系红色宽绣带,上缀银花铜铃,腰悬落梅剑,走起路来,兔毛轻摇,腰铃清脆,剑穗飘逸,簇辫随风。
轻盈飘逸扶风柳,凌波踏浪剑落梅。
看到豆蔻,豆慧心中不禁扬起一阵青莲,这小丫头,哪里像个仆人啊,分明是个家世显赫的小娘子!的确,阿耶、阿弟们,还有自己,从来都把她当做是豆家的小女儿。
“宗女郎,你想什么呢?”转眼间,豆蔻已飘至豆慧身前,“你这丫头,劲直满嘴胡嗔,我在想啊,啥时候给你找个夫主,赶紧把你嫁出去,我就省心了!”豆慧捏着豆蔻如悬粉胆的鼻子说道。
“哎呦,小娘子,您手下留情啊,把鼻子拧掉了,我就嫁不出去了,正好一辈子死缠着你!”豆蔻一边抓着豆慧拧着鼻子的手,一边娇嗔说道。
“好了,不要闹了,赶紧跟我去慧绮楼收拾行囊吧。”豆慧说道。
“啊,慧姐姐,我们要远行么?去哪里?做什么呀?”豆蔻一连串的发问。
豆慧平静的答道:“我们要去太华精舍,参加策辩大会呢。”
“策辩大会?…”豆蔻面带疑惑。
豆慧答道:“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