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空自然声宏,质坚方能承重。
张昆离开魏宫,回到家宅,已经是鸡鸣五鼓,启明高悬了。
陛下深夜召见,是福是祸,吉凶难料,全家人都没有睡觉,一直等着他回来,老家人张义比张昆年长十几岁,待张昆如同长兄,见到张昆回到家中,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看着石桌上的残羹冷酒,张昆心中不免悲凉,自语道,“这人生有时候就像这酒菜,年轻时就好比食材酒料,默默成长;中年恰似做成的佳肴美酒,味道虽美但却好景不长;老年就好比这残羹冷酒,已经食之无味了…”
言罢,张昆端起半杯冷酒,一饮而尽。张义见他如此落魄,关切的问道,“洪忠啊,你这是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张昆并不急着回答,屈身坐在石凳上,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儿冷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
张义关切地说,“我让人给你热热再吃吧…”张昆赶忙摆手,“不用了,你坐下,我和你说件事情儿…”
张义听完叙述,不但没有丝毫失望,反而高兴异常,“洪忠啊,这就好了,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是非之地啦,自古伴君如伴虎!”
张昆惊诧地看着他,怎么会如此高兴呢,张义接着说,“洪忠,我虽然没有读过几天书,但也明白些道理,你看那韩信立了那么大功劳,最后还不是被杀啦,所以啊,我们还是离开的好呀!我让他们赶紧收拾财物,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言罢,转身离开,去安排人赶紧收拾财物。
平城东阳门外,十里长亭,古道悠远…
崔玄伯、长孙嵩早已在亭中等候多时,远远望见两辆牛车,沿着官道缓缓而来。
亭外不远处的高坡上,一名老者吹着雅埙,旁边一大两小三只羊,啃着稀疏的青草,《长亭怨慢》曲在空旷的田野间慢慢倾诉着…
真是:三生石上一滴泪,四时景中两别离。
张昆下了牛车,崔宏、长孙嵩已经来到亭外,三人见面拱手见礼,张昆见到挚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玄伯公、长孙大人,您二位怎到此处啊?”
“洪忠啊,你要离京赴幽州,怎么也没有和我们说一声啊!”崔玄伯有些哀怨与无奈。
“呵呵,二位大人,洪忠不想打扰诸位,原本就想悄悄的离京的…”
“洪忠啊,你我同殿称臣数载,君之谋略胸怀,皆令我望尘莫及,今君远离朝堂,奔赴幽燕苦寒之地,我在长亭与君饯行!”长孙嵩深鞠一躬,“请到亭中稍坐。”
三人在亭中刚坐下,远处三匹快马飞弛而来,四蹄翻腾踏飞燕,八面威风卷黄尘。
顷刻,来到亭外,一个英俊少年翻身下马,疾步来到亭中,众人扭头一看,原来是大皇子拓跋嗣,赶忙倒身下拜,拓跋嗣赶紧搀起众人,一摆手,侍卫王洛取出酒杯,拓跋嗣斟满酒,“张大人,嗣受陛下差遣,特来送别!”
“陛下…,臣感谢您还惦记啊!”张昆面朝大魏宫城方向,二次跪倒,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微臣谢陛下隆恩!”言罢,双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臣谢过大皇子!”
拓跋嗣搀起张昆,诚恳说道,“陛下让我带给张大人一句话。”张昆又要跪倒,“不必拘礼,陛下说‘曲高自有天人知’。”
张昆转身出了十里亭,众人送出亭外,张义与家人赶着牛车又缓缓的沿官道东行。
仲春正午,艳阳高照,和风送暖,吹埙的老者已经躺在高坡上睡着了,装酒的皮囊丢弃在一边,雅埙不知何时已经从手中滑落到地上,三只羊依然啃着稀疏的青草…
平城之西武州山,林木旺盛阴翳天,沧海桑田琢秀峰,沉沙幻境藏神仙。
豆慧、云逸一行人,跃马登上平城西边武州山的观云冈,众人把马拴在松树上,冈上有一块儿平缓的空地,周边几块巨大的砂岩石,经过不知多少年的风吹日晒,雨淋雪融,表面已经非常平整光滑,豆慧静静的看着这几块平卧光滑的巨石,心中若有所思…
忽然,在路上走来一位老者,耳边只听老者口中说道:一阴一阳一世界,一生一死一轮回,若要得知真玄机,观云冈上问凶吉!
只见这位老者,须发皆白似云朵,紧挽高髻插木簪,两道白眉如秋霜,三缕鹤髯随风飘,八卦仙衣遮修身,白袜云履踏幽径,手持道幡画阴阳,谈笑风声松涛鸣。
顷刻,老者便来到众人近前,静静地看着念儿,念儿晶莹剔透的小眼睛,静静地看着老者,慢慢递上皮水囊,“老祖公,您喝点儿水吧。”老者呵呵一笑,“小女郎,阿翁不渴,你自己喝吧。”
豆慧见状,忙说,“念儿,你赶紧过来,不要打扰老祖公休息。”
“呵呵,这位女郎,老朽看您面带愁容,能否为你算上一挂呀?”老者轻松自如。
豆慧闻言,说道,“感谢老人家,我还是不看了,这命运无常,世上有几人能参透呢?”
云逸过来朝老者深鞠一躬,“老祖公,小郎给你施礼了。”
老者看了一眼云逸,呵呵一笑,这时豆蔻、古韵也来到近前,豆蔻说,“慧姐姐,既然老祖公要给你看看,你就看看吧。”古韵也附和着。
豆慧转念一想,看看也可以,便对老者言道,“小女母亲早亡,父亲整日操劳,怕是这生辰八字早已不记得了。”豆慧望着远处茂密的树林有些伤感的说道。
“呵呵,无妨,小娘子只需写个字就可以。”老者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