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二人齐转身看向身后,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生一骂的狗血淋头的江辞。
虽说此时的他看起来更为狼狈了些,浑身上下皆已湿透,水滴顺着衣摆滴落于脚下,形成一滩不大不小的水圈,但目光却燃起不容置疑的坚韧斗志。
“少爷……”青袍见到江辞这样,不免得心生担忧,“你都湿透了,我给你去烧壶热水洗洗吧,若你染了伤寒,可就不妙了。”
“无妨,丫头的时间耗不起,还有劳你们照顾她了。”江辞疾步走上前,拍了拍青袍的肩膀,又看向一旁还在怄气的生一,举起的手悬在空中犹豫了一会,才重重拍上,“谢谢你,生一,让我知道这笨丫头竟然私下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如今,该换我为她做些什么了。”
“少……少爷,这天都黑了!”生一将心中话放在舌腔里吞吐了好会,见江辞的身影就快要离开自己视野所及处时,才鼓足气道出了对他的担忧。
“无事。”说完,江辞便甩着袖袍毅然决然地朝马厩的方向走去。
他不顾府上小厮的劝阻,执意骑着红红迎着暴雨出了府,把盛安城中大大小小的医馆都依次敲了个遍,可结果却仍是不尽人意。
且不说这一路下来吃了多少闭门羹,只要能为魏未获得一丝生机,就算是让他跪下,他亦是心甘情愿的。
可问题就在于,压根无几人知晓这蚀骨散究竟为何物炼制而成,更别提有谁能够医治的了。
随着天边雨的逐停,云笼稀月拨开了薄纱,月光零零散散打映到地面积水上,倒映出焦虑的一人一马的身影。
亦是子时之夜了,见时候太晚,江辞只得无奈回了府,这满腔的热血都被浇灭了一大半,可当他再次看见魏未那张无了血色的脸时,眉头不禁紧锁,重燃起浑身斗志。
就算江辞努力隐瞒,却也没能瞒住他的爹娘,江夫人已是哭晕了过去,幸是开了几味安神方子喝了下去后无所大碍,此时正被江丞相照料着。
而魏未只有三日活期的事,也在江府上下传了开,不少丫鬟小厮听后都跑来鹤鸣院中守着,皆是泣不成声,甚至还有不少小厮为了魏未,自约跪在庭院中求神叩首。
江辞眼看此景,心底又泛起一阵苦楚,牵扯着浑身肌体撕裂疼痛,他努力收起眼底的情绪,朝门前候着的丫鬟小厮摆摆手,把他们招呼了回去。
这时,鹤鸣院又回归了昔日的寂静,可就是这种静,静的令人害怕。
他轻声轻脚进了屋,嚓了嚓火折子,用手护着那抹微弱的火光点燃了灯盏。
随后,他又坐到魏未的床榻边,紧紧拽住了她的手,平日里最为热乎的一双小肉手,如今却冰凉的彻骨。
“肉脸包,江辞知道你怕黑,这不,给你点了灯,这下还怕吗?”江辞边在她耳边低语,边用手拿过白布巾浸泡于一旁的洗盆盥中,后拎起拧干替她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魏未已服用了张大夫所开的止痛药,颤抖虽是有所减缓,可仍是紧蹙着眉头。
“笨蛋,怎么我同你说话,都不回应我了?小心没收你的小糕点噢!”江辞拿出了对付魏未的杀手锏,可小人儿还是紧闭着眼,一言不发。他的眼也不受控制般,不自觉划出了几滴泪,却又怕被他的小丫头笑话,笑着抹去滚烫的泪珠。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笑得极为开心,捏了捏魏未的脸,戏谑而道:“笨蛋,你再不醒,我可要占你便宜了,你听到没?”
“呐,我都给你那么多时间了,你还贪睡,那你不要怪我了。”
江辞放开了捏她脸的手,奋力勾起一丝强颜欢笑,缓缓压下了身子,伴着急促的呼吸贴上了她的唇。
本应是柔软甜蜜的唇,此刻只存有中药的苦涩。
在吻上她的唇的那一刻,江辞眼眶中不禁滑落炙热的泪,漾到了她冰冷的唇上。
良久,他才俯起头离开她的唇瓣:“喂,姓魏的,不带你这样玩的,我都亲你了,你为什么还能睡的那么香啊!你再不醒,我就要娶上七八个小妾,和他们生一群孩子,还要把你的零嘴都抢走,拿去分我孩儿吃,你怕不怕了?”
可魏未仍是闭着双眸,手端正地摆放于被上,是一副江辞从未见过的娴静淑女模样。
“肉脸包,算你赢了,我输了,我玩木头人玩不过你。”
紧接着,江辞笑着收了收心中哀伤,双手捧住她的手,望着她沉睡的面孔道出了一席话:“上一次同你诉讼我心中意,你就睡着了,怎么这次你也要睡着?我可不管你咯,你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本公子可不说第三遍。”
续而,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羞红的脸:“在同叶小公子辞别时,我询问了他关于那个月老祠的事,他告诉我,那是他们清岩极为灵验的一座庙宇,在每年暮秋之时,都会举办盛大的庆日,凡是一同前去祭拜的男女,此生都会受到月下老人的庇佑,琴瑟调和,白头到老。待你醒来,我们一同前去,你看可好?那时的枫叶应是极为好看些,也是正值鲈鱼肥美之际,我都打算好了,届时,你于屋外玩,我于屋内给你炖鱼。待你玩够了,咱们就回家,陪着家中老人一起备迎新春,你说,这样如何?我的江夫人。”
这一夜,鹤鸣院始终是明亮着的,江辞的手,也从未松开过魏未,他同她道将来,道自己儿时的糗事,道日后孩儿的名字,不知不觉,已到黄鸡唱晓之时。
天一亮,江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