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尸体满布,荒芜血腥的平原之上,就只剩下南沉瑾和谢子晴面面相对。
这场雨,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如果她记起的是前生,那么你是不是南沉瑾,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南沉瑾的嘴角依然勾着三分笑意,但是却僵硬着,没有说任何的话。
喊什么呢?除了子晴,他什么都喊不出来。
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女子,怎会知道南沉瑾这三个字。
他的手里紧紧的握着刀柄,仿佛以此来支撑着自己。
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但是,在雨帘中,他看见眼前的女子慢慢的张口,他想象着她此刻柔和沙哑的声音:
“沉瑾。”
这两个字轰然落地,然后沉沉的砸下心里,让那失重的灵魂瞬间回归原地。
他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手中的刀“哐当”落地。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带着两世的记忆,但是,他再也不管了。
他在大雨中轻轻地张开了自己的手臂,微笑。
“子晴。”
谢子晴突然间奔入了他的怀里,然后,紧紧的搂住他的腰。
雨水落下,南沉瑾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抱住她。
真是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啊。
雨水侵入,唯有拥抱的温暖在生命中起伏。
你是我的地老天荒。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子晴这才慢慢的抬起头,声音沙哑的开口:
“沉瑾,你怎么舍得。”
沉瑾,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将自己的性命拿出来当赌注,万一我没有到来,你要让我,从哪里去找一个人,一个叫做南沉瑾的人!
沉瑾,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让我这么的担心和难过,你撇下自己的性命和命运,为了让我活的完美,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南沉瑾,又哪来的谢子晴的完美?
沉瑾,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就这样的离开,这边的烽火绵延你独自的前行,一路孤独还要担心我,可是我若是真的没有记起你,你那么多的付出没有回应,你该怎么办?
你生来爱紫衣,不过是因为前世的岳之情喜欢穿紫衣罢了。
那些生命中走过的痕迹,如果没有你,那就是空白一片,根本没有途径。
这些话说不出,一句一句,她说不出。
说出来都嫌太轻。
然而这未曾一句的话却悉数被南沉瑾收在心底,他将自己的唇移过去,湿漉漉的印在她的额头上,柔声道:
“子晴,我舍不得的。”
雨点敲下来,密密麻麻的敲下来,在这血色的天地里溅开无数的水花,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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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死伤无数的战役,南沉瑾的二十万人马全军覆没,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才是真正的赢家。
百里奕拿自己的妹妹来引南沉瑾入局,而南沉瑾也拿自己的性命来诱百里奕入局。
他在金昌的时候就知道了百里奕的铁骑踏过江山万里,以势不可挡之力要将这个天下倾覆,然而此时他只想尽量的去和谢子晴在一起,但是在澹台月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不得不离开了。但是在离开之前,他将虎符塞入了琉璃梳子里面,让谢谦交给从皇宫之中出来的谢子晴。如果她记起的是前世,那么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想到“画心”二字的含义,如果她还是谢子晴的记忆,那么,就要看天命了。
人生不过是一场棋局,看起来错综复杂,但是只要心思足够,那么这第一步下去,就可以盘算到最后的一步。
这只是你的能力而已。
他落下的棋子早在很远之前。
他算好了百里奕何时会拿下平阳国,会在什么时候进入陈国的益阳,也算好了,百里奕对自己的杀心。
于是,他故意在泼茶纱上写下了那些话,这些话并不是假,他要的,确实是和百里奕有着相同血脉的血液,但是,他却是故意要让倍看到,然后送信给百里奕。
百里奕已经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那么就会猜测南沉瑾要通过血咒来控制他,所以,他干脆将自己的妹妹做了诱饵。南沉瑾一开始就在布置假象,让所有人都认为他现在只有二十万兵马在手,所有的努力都不过为了殊死一搏。
可是殊死一搏,他还未能让他的妻子完全的没有后顾之忧,又怎肯白白的将自己的性命算上?
在前行的时候,他就开始默默的计算谢子晴来的时间,一方面是期待,一方面却是担心,期待着她的回归,担心的是她忘了自己。而且,就算谢子晴的路程出了一点偏差,他的师父又怎么可能白白的允许他死去?
自己的耳力已经被他所封住,不过是为了提醒他,他的时间,快不多了而已。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这最后的一程,他怎么舍得离她而去?
百里奕为了对付自己,几乎派出了自己所有的兵力,所以,这造成了他后方的兵力不足,因为他太过自信,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没有谁敢去动他。然而他却没有料到,谢子晴会来。
南沉瑾真正穿插在各国之间的势力开始起作用,有些事内侍,有些是狱卒,有些是军官,有些是城中的大商贾,有些是水运船户,这些在平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人,通通被谢子晴所利用。
谢子晴也趁着百里奕下心思布局的时候,将那些兵力分散开来。
千里之外,她写信告诉了常威等人,然后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