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月。
睁开眼的刹那安妮熟悉的脸颊落入眼某种,脸上带着焦虑,陈树略微艰难的开口道:“安…安妮?”
“少爷,别动,”安妮赶紧帮他微微侧着身体,见陈树神色好转,这才舒了一口气,“你现在身体受伤非常严重,不可以随便动弹哦,不然会将背后撕裂开来的。”
这是梦吗?
陈树想要伸手去抚摸那熟悉的身影,背后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差点又晕厥过去。
记忆有些模糊,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仅仅一会。
“你……还活着吗?”
声音干涩嘶哑,略带心酸,陈树这么看着眼前的人,眼眸一动不动,似怕下一秒,对方就消失了。
“少爷你说又说胡话了,我怎么会死呢,安妮可是有少爷保护着,少爷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安妮吐了吐舌头,旋即又有些心痛的看着他,拿起手帕给他擦起冷汗,“但是少爷你,受了重伤,需要好好调养。”
安妮的动作很柔和,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一点点的将额头上的冷汗擦拭干净。
陈树莫不做声,静静的望着那有些苍白的脸颊。
安妮很瘦弱,此刻看起来更加瘦弱了,干裂泛白的嘴巴,认真的动作,让他有些心疼。
“好了,你休息一下吧。”陈树按住安妮的手说道。
“马上就好了。”安妮摇头,有些倔强。
“嗯!”
待安妮忙好后,陈树努力的挪动了下身子,将安妮拧干的手帕拿起,给安妮也擦了起来,“辛苦了!”
“少爷……你……”
安妮脸微微泛红,想要阻止他,结果被陈树用力的按在原地,“别动,还没擦干净!”
血从心脏处绑带上渗出,一丝丝,猩红猩红。
剧烈的疼痛传来,使得陈树手都在发颤,可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
认真,仔细,一丝不苟。
安妮望着眼前的男人一阵失神。
“安妮!”
“嗯?怎么了,少爷。”
陈树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叫叫你,也想听听你叫我少爷。”
“少爷你今天有些奇怪,”安妮微微一愣,看着陈树的伤口流血,有些责怪道:“伤口都裂了!”
陈树重新躺在床上,艾希和罗恩现在门口,默默的望着屋内的两人。
罗恩目光闪烁,而艾希则微微摇头。
陈树对着他们微微一笑,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躺在床上,目光更多的落在安妮的身上。
这丫头,忙里忙后,一如既往的照顾自己。
半响。
安妮来到陈树的身边,轻声道:“少爷,你再睡会,再睡会才能更好的疗养伤势。”
陈树摇头,目光温柔,“我不困。”
他不想睡,再次睡去眼前的安妮会不会就这么消失了,他不确定,他也不敢去赌。
他只想多看一眼要求的安妮,自己的丫头。
陈树的伤势很严重,毕竟是心脏被击碎了,安妮想要陈树休息,可是拗不过陈树,只能作罢。
……
夜晚,灰月悄然升起,灰蒙蒙的,却也很亮。
安妮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床沿睡着了。
下了床,陈树将小心翼翼的从床上挣扎起来,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披在她的身上。
安妮太累了,睡的很沉。
“多睡会吧,一直都是你再照顾我,挺不容易的。”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到沉睡中安妮的脸上。
如此皎洁,让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光晕,似那天上的天使,让陈树一阵愣神。
桌面上的邪鸦转悠着眼睛,似乎想扑腾翅膀。
陈树眼光一寒,如刀般凌冽,吓得邪鸦立马安静下来,他不想有人打搅安妮休息。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安妮。
良久良久。
终于,他轻声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整个人显得有些萧索。
沉重的叹气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延长。
一声又一声。
走出房间,来到屋外,陈树随手将笼子里的邪鸦用力的甩了出去,扑腾的滚到草丛中。
天空巨大灰月当空,陈树望着远处血色的教堂,沉默,那是一切的起源,也是他的心结。
良久他将抓出血的拳头松开,自嘲一笑,缓缓的踏着脚步向着血色教堂那里走去,脚步坚定有力。
在陈树离去后,床沿的安妮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地面上,一滩血迹鲜红刺眼。
从床上一直到她身后,然后延伸到门外,在一路向着血色教堂蔓延。
那是陈树胸口心脏的血。
此刻的安妮,眼神闪烁不定,眼中带着迷茫又复杂之色,楞楞的看着地面。
……
血染红了教堂,也染红了大地,更染红了陈树的整个身体,分不出是谁的血。
没有语言,陈树就像一尊杀神,踏在无数尸体的上方,然后对着教堂就是一拳,轰然倒塌。
废墟中烟尘滚滚,他半跪在地面,紧紧的捂住胸口不停咳嗽,每次咳嗽,都是血。
可陈树丝毫不在意,他只想发泄。
末了。
陈树支撑起身体,走出废墟,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默默的现在寒风中看着自己。
风中的安妮,看着总是显得那么让人心疼。
似乎风一吹,人就倒了。
“走吧,少爷,我们该回去了。”安妮上前辅扶住,温柔的说道。
陈树微微点头,轻声回应,“回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