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成贤手臂油污血污,活计一半停住,转头皱眉。
女人笨拙摆出矩形手势,很难才从脑里搜出祷告的话,刻意讨好却起反作用,她有些惊慌。
成贤不满,不是苛刻,不针对女人。
他一系列举动,让这个世界的人误认为他是某个教会的神职人员,纯粹不喜欢与教会、神灵之类的扯上关系。
“封建迷信要不得,我不是神父,危难时刻见不得有神明出来帮忙,你不用感谢这个主。”
真分一个天功,也是成贤的第一偶像,冥冥中话语引导他炼气,功劳再到亲手打败暴徒的他,最后到女人自己。
女人的状态有问题,成贤再次开口:“你最该感谢自己,如果你不是坚持活着的信念,没有人能救你。”
落在手上的暴徒,不留一个活口,心里没有一丝同情不忍,可是没救下另外一个可怜人,成贤有些悲伤。
女人不理解,眼里茫然,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和平年代的灿烂印花短袖,神情里悲悯热血,成贤气质与末世存在明显的格格不入,他尽量掩盖道:“我来自跟你同样的地方。”
他一点不了解这个世界,只能这么说,难免浇灭女人期望。
“从天而降惩戒恶人的人,不是神的代行者,不是白马王子,也暂时不算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高中生,对末世什么不懂,换哪个女孩都会失落。”
“什么?”女人有时候很难理解成贤说的话。
习惯性碎碎念,成贤转移话题,“我叫成贤,你叫什么,从哪里过来的?”
不了解末世,他把握主动,试图多了解信息,又不暴露自己。
女人一时还没接受他来自同样地方的消息,茫然起来,失神说道:“我......我叫桑拉,被那些‘猎人’抓走......从‘瘟蹼池’绕过‘血前大坝’来到‘枯湖’这里,你也是‘蛇津’过来的人吗?”
她言语艰难,停顿间隔久,是想起期间遭受的折磨和悲痛。
蛇津,瘟蹼池,血前大坝,枯湖......全部都是成贤没听过地名,他还是觉得别装老乡,太容易穿帮。
他刚想补充设定,女人没停下来,提高声量抢道:“你这么强大,一定是坊船主,蛇津还有救,蛇津还有救......你快回去,我们的家被猎人们攻破了,男人战死,老人小孩给烧死,女人被掳走,我的家人,你的家人,全部陷入危险,你快跟我回去救人!”
最后语调带着歇斯底里。
成贤沉默,显得无动于衷。
女人从激动侥幸中醒悟过来,面前的年轻男孩不是蛇津的人,即使是,她没有忘记时间,过去太久,回去挽救不了任何,她的家毁了。
“抱歉,我说的同样地方,意思是与蛇津同样的那种地方。”成贤只能牵强解释,此时真话和谎言都改变任何。
桑拉的眼里灰暗,全身颓然,出现死志。
“桑拉,你坚强点,好不容易活才过来,不要放弃,而且我也没说要放过那群畜生猎人!”成贤按住女人的肩膀,振作精神。
家园被毁,家人被杀,复仇,唯有复仇才能激励她活下去。
桑拉也年轻,也就是比成贤大几岁的姐姐,末世生存环境恶劣,皮肤淡黄干燥,脸有点紫外线斑,身材却高挑姣好,换在和平年代,她就是一个漂亮女大学生。
见过差不多的女孩死在眼前,成贤决不能放由她不管。
称之为猎人的群体,结合机车暴徒表现,或许是末日世界一个残暴强大的组织,可是武者的侠气,就该向不平的高山险阻斩去。
“你放心,我不会袖手旁观,绝对会帮你报仇!”杀手高中生就要多管闲事到底。
桑拉没有因他的坚定和热心打动,双眼失焦,缓缓摇头,喃喃道:“没用的,我的家完全毁了,再一次完全毁了......这个世界的人无法被拯救,绝望与血腥重复轮回,没有希望。”
可怜人的独白,没有任何回应,残酷耀眼的光,死寂雾气,树木亡灵,诡异湖水,汽油一滴一滴落地,与血液融为一体。
末世窒息再次找上成贤,炼气锻体无用。
他很难开口,没法简单说出“既然事情都这样,那就好好生活吧”的话,遭受苦难的不是他,没法理所当然。
“你应该知道,没有污染的光、水和食物有限,人无法离开避难‘聚落’太长时间,‘聚落’资源和空间有限,每时每刻都在进行血腥争夺,我上一个家,蛇津不是无辜的。”
桑拉抬头,眼里蕴涵雾光,昔日安好,今日悲绝,“我最开始生活在另外一个聚落,记得叫做‘连坞’,父亲和母亲是‘净水工’,每天有‘液粮’吃,一个月还有发‘固粮’,生活平淡。”
“生活第一次被碾碎,是第一次见到我现在丈夫的时候,他是蛇津的人,那天蛇津用巨响和火焰攻入连坞,火光下,我丈夫杀死了我父母和未婚夫,我第一次成为蛇津的所有物,蛇津公共财产,属于蛇津任何一个男人或女人。”
“之后,蛇津再次毁掉几个同样的聚落,我才成为他所有物,也就是妻子。”桑拉转眼望向成贤,这个似乎刚经历血与火的年轻人,“羞辱、折磨、饥饿、恐惧、病痛让我早把复仇丢弃,我甘愿成为他妻子,只为回到每天安定吃到液粮的日子,可是,世界再次把一切都崩碎。”
“世界已经崩塌,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崩溃。”桑拉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