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
荀彧叹气道:“哎,陈宫此人,果然不容小觑,天下皆知曹公一心要拿下徐州,怕是避其锋芒都来不及,唯有此人,看出了兖州后方空虚,先拾掇张邈反叛,后又引吕布来占,如今,不只是山东陷落,濮阳也是岌岌可危,若不是某设计死保鄄城、东阿、范县三处,收缩兵力互为犄角,曹公基业险些毁于一旦。”
“今日得主公书信,言已回军北上,然途中遭遇吕布之军阻截,三战三败,眼下两军对峙于濮阳一带,主公遣人来信催告破敌之策,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不知奉孝兄有何良策赐下?”
郭嘉思忖片刻,沉吟道:“那吕奉先自从被李傕、郭汜赶出长安,先投袁术后附袁绍弃张扬投张邈如丧家之犬,实乃匹夫之勇也,不足为惧,倒是那陈宫有些门道,不过,吕布此人岂会甘心屈居人下,张邈自以为得了一把利刃,岂知此举无异于挥剑自刎,早晚要被吕布所杀,前车之鉴还不够多吗?”
“奉孝是说,用离间计?”
“然也,如今两军对垒,吕布又有陈宫这等谋士相伴左右,寻常计策绝瞒不过此人,唯有以正合,以奇胜,虽只能添些堵,但借吕布之手除去张邈还是可以的,张邈一死,军心必乱,够吕布他们忙上一阵的了,待曹公扎稳脚跟之后,所失之地便可徐徐图来。”
荀彧微微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哎呀,多谢奉孝兄提点。”
荀彧施了一礼,欲起身便走,郭嘉忽然又道:“文若兄慢来,若是曹公问起来,便说这就是你的计策,不可提在下名讳。”
荀彧微微一愣:“这是为何?”
“不瞒奉孝,某已向曹公举荐仁兄,此计若成,必是大功一件,不但有厚赏,还可令曹公对汝刮目相看,日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为何要这般谦让!”
“呵呵,良禽择木而栖,贤臣则主而事,曹公是否乃郭某心中明主,还有待商榷,因此,不急于向曹公邀功。”
“如此,那荀便愧领了,呵呵,军中尚有要事,彧这便告辞了!”荀彧认真看了笑眯眯的郭嘉一眼,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没说什么,而是急着回去写信。
“先生走好,来人啊,送客!”
“先生请!”侍女躬身延请。
“嗯!”荀彧点点头,便朝大门口迈步而去。
……
翌日,又有位不速之客登门,这次连侍女都没拦着或是提前通报一声,而是直接给放了进来,要不是郭嘉出门正巧撞见,还被仆人们蒙在鼓里呢。
“哎呀,曹小姐屈尊驾临寒舍,郭某当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郭嘉一怔之后,赶忙上前行礼,又不忘瞥了曹婷身后跟着的几位侍女一眼,明显是怪罪她们知情不报。
曹婷似乎能看出郭嘉心思一般,径自解释起来:“先生,这些奴婢本就是我指派过来的,也是我让她们先瞒着先生,皆是我的意思,先生可莫要错怪他人。”
“不知小姐过府……”
“来看望先生,顺道来看看旧仆们在先生府上过的如何。”
“哦,那小姐随便看,某欲出门一趟,就不打扰小姐叙主仆之情了。”
“先生请慢,先生既然为家父献策,为何却不愿出仕?”
“这个嘛……”
“尔等先行退下。”曹婷闻弦而知雅,抬手挥退了众人。
等仅剩两人之时,郭嘉才笑道:“呵呵,小姐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如何,真话又是如何?”
“假话是天意如此,还不是出仕的时候,真话是……您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上战场实在是折腾不起,我呀,还想多活几年呢,再说了,眼下某尚未成家,立业也不急嘛。”
曹婷被郭嘉这话雷的不轻,那又翘又密的睫毛都掩盖不住她此刻无语的白眼,甚是荒唐道:“先生之‘大’志,还真叫人瞠目结舌,震惊万分呐!”
明明是讽刺,然而郭嘉却顺着她话,无比认真点头道:“是挺大的,仔细想想将来的任务也挺重的,想我郭嘉三代单传,绝不能英年早逝,起码得有个三妻四妾,子孙满堂,否则又如何振兴我郭家门楣?老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这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