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破败见独孤相不说话,整个人心凉透底。他已经知道为什么自己被“贬”到飞云卷了,虽然杨朝宗只是受了点轻伤,毕竟丢了脸面不说,还折了将军府亲卫殷槐。
“将军说句话吧,殷槐没了,咱们怎么干他娘回来?我当先锋。”
独孤相盯着他冷冷道:“干他娘的?你曹破败死一万次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现在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你曹破败可以死,我独孤相可以死,杨朝宗、殷槐都可以死,如果一死可以解决问题,那要你曹破败干什么?”
曹破败不明所以,噎在当场。
鸾惊涛沉声道:“知晓少主身份的就咱们这几个人了,庵罗辰是柔山部,死的十个是吐谷浑部,倒像是鲜卑人都知道了。”
独孤相凝神道:“朝宗离开昊阳已经两个多月了,入凉不过一个月,鲜卑人的眼线从来没有这么灵光过,这事源头多半还在昊阳。”
鸾惊涛摇摇头,缓缓道:“总管府有昊阳的谍子。”
房内除了独孤相、鸾惊涛、曹破败外,还有老刀把子,几个人同时望向鸾惊涛。
昊阳鹰房的谍子遍布全境,无孔不入,雍州有很正常,边军中有也不奇怪,总管府作为雍州权力中心,昊阳肯定会千方百计安插谍子,但杨朝宗认祖归宗一事极为隐秘,知道的人不多。能够迅速掌握这个情报并将它送往昊阳,那说明安插在总管府的这个碟子要么身份不低,要么是大将军身边的人。
“他们的反应太快了,才露出马脚。”
独孤相认同鸾惊涛的观点,“此事等兰大姐回来,交给她去处理吧。萧家人真是越来越出息了,竟然勾搭上鲜卑两部。”
“不止如此!”一直没说话的老刀把子睡醒似的睁开眼,“最后现身的那个剑手,虽然只有一个照面,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来自大雪山。”
此话一出,独孤相和鸾惊涛同时一惊。
大雪山那是北胡圣地,与凉州一个在北,一个在西,两地相距何止千里?
杨霸渊镇守雍凉以来,与北胡素无交集。隆泰四年,北胡一部两千骑绕过冀州,过陇西武安,一路南下直至凉西,被杨霸渊遣五千豹骑衔尾相送,直接送返冀幽以北。
雍凉北胡两地虽然有商队往来,但也仅限于商贸买卖,从无争端。
更何况大雪山地处极北,不仅是北胡圣地,还是武道巨擘,百余年来顶尖高手辈出,尤出剑道大才。当今雪山离恨后便是天下有数的武道宗师,据说她一生从未下过雪山,但无论在宁晷、太阴,还是北胡、大草原,甚至一海之隔的东倭,都没有人敢怀疑离恨后超然的宗师地位。
大雪山每隔数年就有门人弟子入世修行,声名播于九州大地。数年前,剑道魁首秋横波横空出世,足迹踏遍中原草原,罕逢敌手,一柄长剑直打到海对面的东倭,最终惜败于东倭第一高手虎尊长生断月。
近些年,大雪山逐渐入世随流,不仅门下慢慢渗透到北胡军务,偶有门人投效中土,博取声名前程。但在雍凉一地,少有大雪山门生故旧,可说是有生意无人情。
宁晷冀州与北胡交接,如果说冀州境内有大雪山的势力渗透,那不奇怪,甚至合情合理。
宁晷萧家立国以来,边塞最不安稳的不是青徐州,也不是雍州,而是当今陛下的连襟晏守道坐镇的冀州。
北胡年年掠边,把宁晷这个邻居当做有钱大户,有事没事就来偷偷抢抢,你忍让他就来劲,你翻脸动手他陪你打,打不赢就跑。冀州七万步骑,耗费国帑最重,没有别的,就因为北胡不安分,三天两头打打停停,跑跑打打。
萧王孙不厌其烦,不是没想过一鼓作气犁庭扫穴,与北胡来个长痛不如短痛的决战。在隆泰八年也曾增兵冀州,合计十万大军北伐。最终闹了个雷声大雨点小,还吃了个闷亏。
加上晏守道经略东北,对北胡各部采用远交近攻,拉拢分化的策略,坚持认为扫荡北胡时机远未成熟,宁晷北伐之事便一直搁浅,两边又恢复不断摩擦、打打停停的状态。
刺客之中要是有大雪山的人搅,那不仅出人意料,更是非同寻常。试想昊阳城、鲜卑吐谷浑、柔山两部、再加上北胡大雪山几股势力勾连出手,而且针对的是杨朝宗,这事太令人玩味了。
独孤相脸色变得凝重,沉声道:“有几分把握?”
老刀把子当然知道他的意思,缓缓道:“十年前,秋横波一把白头梳败尽天下剑手,我在益州曾见过她出手,与人称剑气三千丈的郭凤梧比剑。今天那剑手与秋横波无论招式、剑气、剑意都极为相似,只是相比秋横波逊色不止一筹。这两年大雪山门人入世求功名,大将军也曾让我留意他们的踪迹。此人究竟是不是来自大雪山虽然不敢断定,但八九不离十,至少和大雪山有关系。”
鸾惊涛也道:“我没有与雪山门下交过手,听家父以前说过,大雪山武学长于剑道,这些年也确实笑傲剑林,其剑首重剑气剑意,贵在修与悟,少有重术。以今日那人出剑来看,孟老的判断应该没错。”
老刀把子接着道:“人虽然极大可能来自雪山,但也不一定就是雪山来我凉州横插一脚。回头让兰十一看看近几年有哪些雪山门人入世,又在哪里凭剑吃饭?照今天这人身手,这不难查。”
独孤相点点头,“吐谷浑、柔山两部有份参与今天的刺杀,这个没有疑问。鸾兄,回雍州后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