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肉饼就一口羊汤,味道果真是鲜香可口之极。
杨朝宗嘴里包着食物,口齿不清的道:“我知道大将军发配我来凉州的用意,有个事想求独孤大哥。”
“说吧。”
亲爹把好不容易找回来唯一的儿子托付给独孤相,显然对独孤相信任有加。独孤相作为雍州二把手,又是边军第一高手,年纪才三十左右,绝对是人才中的人才。如果我没有出现,他将来是不是最有可能继承亲爹的遗产,成为雍州一哥?
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草包,以独孤的孤傲个性和资历武功是不是会被他看不起?
老子何等英雄?凭什么要辅佐你这个草包?就因为你是大将军的儿子吗?杨朝宗觉得自己换个角度,很有可能生出这样的心思。
“我要习武,请独孤大哥帮我。”这个想法很多年了,起步是晚了点,万一自己属于大器晚成类型呢?习武不见得就能让独孤瞧得起,诸葛亮不也是只会摇扇子的书生吗?但自己肯定成不了诸葛亮,有武功傍身总多些安全感。
独孤相看着他,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意,“给个理由。”
杨朝宗见他没有拒绝,欣喜道:“边军不缺武夫,但像我这样的弱手怕也不缺吧,到了边军我太脓包的话,会给我爹给你丢脸。”
“边军没有人会知道你是大将军的儿子。”
用得着这么低调吗?“强身健体。”
独孤相点头,“嗯,这还马马虎虎说得过去。”
“可以自保,给独孤大哥省几个保镖。”
“保镖?”
“扈从护卫。”
独孤相笑道:“八万雍凉边军都是你的保镖,省不了。当然,他们也是自己、是雍州的保镖。”
杨朝宗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现道:“我爹把我发配过来,无非是要历练我,边军尚武,最服强者,我要做一个强者。”
“这个理由勉强,”说时收敛笑容,“武道是一条艰辛而孤独的路,大成者寥寥,一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这是我于武道的信念,可惜还是没做到。不过话说回来,你想习武不是坏事,又不奔着练出个大宗师去,早点晚点就没那么要紧了。天下宗师也就那么几个,其他人都不要活了?再说,宗师又怎么样?江湖中扑腾那是高高在上,真到了千军万马的沙场,再强的武夫也不过是一通鼓的事。”
杨朝宗一听来了兴致,好奇道:“听说宗师都是万人敌,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便如同探囊取物,跟玩似的。怎么独孤大哥说的宗师都像是纸糊的,不经打啊。”
独孤相哑然笑道:“我没那么大口气,我的意思是说再强横的武夫也是匹夫,哪干得过千军万马?当然这只限于在两军对阵,好像也没那个宗师傻到单枪匹马去冲锋陷阵吧?”
杨朝宗点点头,“再牛逼总归一个人,真要干起来,不轮死也要累死他。宋缺宋帅哥说独孤大哥是我雍凉第一高手,有多高?你见过大宗师吗?”
独孤相咬了一口饼,失笑道:“好歹你现在也算是堂堂国公世子,能矜持点吗?好吧,趁现在有闲,咱们聊聊。”
杨朝宗顾不得他笑话自己,兴奋得脑袋直点道:“好啊好啊,独孤大哥给我说说。”
独孤相略一沉吟,掰开一大块饼丢进嘴里,边嚼便说道:“我十四岁便跟随大将军陷阵沙场,一身所学都是从两军对垒中来,是杀人的技法,简单、直接、有效。”说完一拍腰间凉刀,“厉不厉害只有它才知道,至于宗师,我也没见过。”
杨朝宗目光从独孤相腰间凉刀收回,“那我爹呢?”
宁晷虽然禁武,但屡禁不绝。后来又退而求其次,颁行律令,严禁民间大宗铁器流转买卖,违者轻则罚没收缴,重则棍仗拘役,直至下狱。
即便如此,民间铁器仍是大行其道,尤其那些江湖人士,出门在外不带件兵器就跟没穿衣服似的,会被人笑话死。
再者边塞烽火年年,军中器械走私买卖成风,利润丰厚,各地豪强甚至帮派都做起了兵器买卖的营生,而北方更是征战不断,军籍逃户多有私藏,加上民风彪悍,好斗成风,自然屡禁不绝。
到后来,律令也形同虚设,官府干脆睁只眼闭只眼。
独孤相轻声道:“大将军是战阵之上的无敌猛将,从来都是身先士卒,所以才有今日的成就地位。如果按江湖上那一套,大将军的武道修为该是二品武夫。”
杨朝宗还是第一次听闻,“二品?那算是高手吗?”
独孤相笑道:“勉强算。”
杨朝宗失望道:“勉强啊?”
“又不到江湖中去混,二品实力已经很难得了。你要习武,能有大将军的成就我已经很欣慰。”
完了!又一个不看好的,刚冒出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习武雄心顿时浇灭了一半。
一碗羊汤,两张肉饼下肚,杨朝宗心情才稍稍愉快了些,暂时忘了裆下两腿之间的疼痛,叹气道:“我以前总以为飞檐走壁踏雪无痕不是为了说书人赚人铜板,就是江湖人士吹牛皮。直到在昊阳见过萧长焱的扈从出手才相信世间真有这种事。我真的没戏吗?”
独孤相看着他正色道:“我自幼从军,所以一直不大瞧得上那些江湖莽汉武夫,但也不得不承认,武道一途,攀登至山顶,到达宗师境界,一身修为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也不为过。武道修行虽讲究个循序渐进,一步一升,可同样有所谓天赋异禀,机缘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