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笑了,姜还是老的辣。
昊阳城,太极殿御书房。
一身素白常服的萧王孙静坐在案前,脸色沉静,他身前放着青徐大总管韩擒豹刚刚呈奏的密报。
长孙安国退至狐父、杼秋以西,丧失掉南征以来所有地盘,且丧师两万余步骑,全是青徐边军,冀州军几乎毫发无损。
而在更前,陈孝宽落入宋承欢设计,被其一举截断江淮二州连线,本不占优的宁晷水师顿成鸡肋。南征前两个月取得的战果和优势瞬间化为灰烟,才有了长孙安国的溃败。
原本已被孤立的江州形势逆转,变成青徐右路军孤悬,南征至此已然失利。
贾全远远地站在一旁,不敢有丝毫的打扰,他伺候萧王孙大半辈子,深知他的性格。
皇上要杀人了!
“宣!宇文芝,胜不遗,齐邯,郑震瞳入宫见朕!”
东宫。
萧长焱立在窗前,秦暮楚坐在他身后。
“刚刚父皇召了宇文芝、胜不遗、齐邯和郑震瞳四人进宫。”
秦暮楚淡然道:“那一定是韩擒豹有奏报到了。”
萧长焱喟然道:“南征宣告失利。”
秦暮楚似是丝毫不觉奇怪,端起茶杯轻轻拨弄,“此次南征,韩擒豹在战略上没有大错,稳打稳扎步步蚕食,且以最短的时间和最小的代价取得半壁江淮。谁都以为打到这个份上,要靠昊阳和临安发力破局了,竟半路撞出个长河帮来。”
“庾庆之也是一场豪赌,从一开始就没想和韩擒豹正面硬扛。”
“陈孝宽完了。”
“韩擒豹对南征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陈孝宽和长孙安国并不是他的人。殿下怎会和陈孝宽搅到一起的?他原来不是废太子的人吗?”
“长河帮的曹阔江算是韩擒豹的人,陈孝宽并不蠢,怎么会被曹阔江拖下水?是否得到韩擒豹的授意?”
萧长焱冷冷道:“鬼才知道!”
秦暮楚稍一犹豫道:“殿下在青徐可有失当?”
萧长焱神情一滞,接着浮起一丝恨意,“先生何出此言?”
秦暮楚淡淡道:“以陛下的个性,大张旗鼓筹备经年的南征以这种局面收场,肯定有人要掉脑袋。陈孝宽虽有陈留谢家陈家撑腰,保不保得住还得看有没有人替他说话。不过就算人保住了,前程肯定是完了。可一个陈孝宽就能平息陛下的心头火吗?”
萧长焱猛然转身,“先生教我!”
秦暮楚目光与他对视,缓缓道:“那要看殿下做了什么?但无论殿下陷入多深,陈孝宽必须死。”
萧长焱一震!
萧王孙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宇文芝知道,越是如此他心底越是巨浪滔天。
今天入宫四人尚书令宇文芝,中书令郑震瞳,散骑常侍胜不遗,兵曹侍郎齐邯,无一不是位高权重的近臣,不等朝会直接宣召进宫,自是不同寻常。
萧王孙抬抬手,贾全把案上青徐的最新奏报双手拿起递给宇文芝。
宇文芝迅速看完,又给郑震瞳,直到四人看完,一个个脸色沉重。
萧王孙冷冷道:“青徐糜烂至此,南征成为天下笑柄,二十万大军打成这样,陈孝宽中路军近四万人送给了宋承欢,长孙安国还在发他的春秋大梦!尚书令大人,青徐该如何收场?”
宇文芝站得最近,四人中自以他品轶最高实权最大。“南征三路并进原是最为稳妥的策略,如今中左两路军溃败,只剩韩擒豹孤悬江州,眼下当务之急是韩大总管的数万人安然北返。敕令长孙安国和冀州军固守萧县灵璧一线,万不可让宋承欢再挥师回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旦青徐告急,只能由各州抽调兵马。如今西北慕天机父子蠢蠢欲动,若南北同时开战,朝廷恐负担不起。”
兵曹侍郎齐邯皱眉道:“马上入冬,西北漫天风雪,吐谷浑有可能在此时发兵吗?”
宇文芝不客气道:“有没有冒雪出兵可能也要做到有备无患,即便等到来年开春,如果韩大总管深陷江淮,那也不是我们可负担得起的。”
胜不遗四十余岁,满身书卷气,颇有正统清流的风范,看了眼高高在上不动神色的萧王孙,张口道:“尚书大人说的没错,但凡事预则立,正因为两线作战负担不起,所以更须谨慎。无论吐谷浑会不会在今冬犯边?青徐也须做个了断。我倒是认为韩大总管撤出江州有惊无险,无论太阴李家还是坐守江州的庾庆之,眼下都无意也无心北上,保住江淮他们的目标已经达到。”
齐邯沉声道:“蒙渠身死,慕天机一统塞外鲜卑几乎可算完成,太阴龙门司收到此消息不会比我们晚几天。庾庆之和宋承欢是否肯错过机会?陛下,臣以为雍州有备无患早做准备是应该的,此刻在青徐的两万雍州军在不影响韩大总管撤兵前提下,可返回雍州。冀州军则由萧县灵璧一线向西移动,策应韩总管的右路军撤回青徐。”
胜不遗淡然道:“宋承欢用兵手段如何?其大人该知道。如果他不去江州,来个衔尾追击呢?”
齐邯面不改色道:“果真如此,长孙大人自当有应对之策。不过胜大人此话不嫌自相矛盾?”他指的是太阴方面不会主动出击。
胜不遗轻笑道:“我说的是韩大总管的中路军有惊无险,可没说宋承欢是否会放任长孙大人西去。”
齐邯斜睨道:“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