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们从里面打开,一名年轻素衣道士看了眼门外四人稽首行礼。
叶天觜回礼道:“敢问道长,贵观何苦易何道长可否安好?”
“请问施主是?”
“在下信州柳叶山庄叶天觜,多年前曾在贵观借宿,实不相瞒,今晚又来叨扰了。”
年轻道士带着四人入观,并为他们安排两间客房。叶天觜也知道了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何苦易道长健在,只是暂时抽身不得,说是正在会客。
只余紧挨着的两间房,年轻道士稍作安排后请他们自便,箕玉璧看着慕容燕道:“慕容姑娘要是不嫌弃今晚我们合住一间?”
慕容燕看了眼杨朝宗道:“不用!又不是没一起住过?老规矩。”
杨朝宗尴尬笑道:“叶大哥嫂夫人早些休息吧,我习惯了睡地上。”
流云观很小,只有一座供奉着真武荡魔大帝的正殿和一座很小的偏殿,外加十数间厢房,道士也不见几个人。环境倒是清幽,是个避世修真的所在,香火游客自是清冷。
早上吃过流云观准备的斋食,四人在前殿总算见着了何苦易道长。道长六十余岁,没有半点世外真人的风范,反倒像是寻常乡间老农,一身灰色粗布麻衣,头上象征性的挽了个髻插上一根看上去像是自己拿刀削琢的简易簪子。
叶天觜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道长一如往昔,真让晚辈欣喜不已。”
何道长笑道:“山野闲人自是吃得香睡得好,叶公子倒是变化不小。”
闲叙几句后,何道长看了看门外道:“这几日紫阳镇热闹得很,客栈怕是要挤破脑袋了。这不?我也刚送走客人。”
叶天觜随口道:“原来流云观不止晚辈来叨扰啊?”
何道长失笑道:“算不得叨扰,都是故人。叶公子若是参加今日紫阳法会,走快点怕是能追上。”
杨朝宗心中一动,好奇道:“不知道长送的客人是谁?”
何道长漫不经意道:“龙经天。”
龙虎山上清宫真人龙经天!
龙虎山因张天师设鼎炉“丹成而龙虎现”,因此得名,龙虎山亦是天下道教祖庭之一。
自道教成形及兴盛五百余年来,不管上下分流,亦或是黄巾遗祸、孙恩举义都未能动摇其根本。
历代君主对道教无非怀柔、分化、打击制衡,但龙虎山一直屹立不倒,颇受尊崇。除了自身需要外,龙虎山代有大真人出世入世,又少有手长脚长对当朝指手画脚,加之江东士子巨族对龙虎山趋之若鹜,在加速了道教分流官化的同时得享殊荣。
琅琊王氏、孙氏,吴州萧氏俱是其拥趸,更得临安垂青,大有江东第一名山之势,和浩然山一文一武世受王朝册封。
上清宫乃初代张天师草堂历数代而建,第四代张天师在此置传箓坛,逢三元日升坛传箓,自从后上清宫便成龙虎山福地,历代天师华居于此修身养性演教布化继而寻仙觅术。龙经天正是上清宫当代大真人,世人眼中的活神仙。
龙经天容仪魁伟,其肤色晶莹皙白,前额高耸,一双眼睛似若能永远保持神秘莫测的冷静与透彻,给人一种超越了血肉形相的奇异感觉。
杨朝宗四人追上他的时候,他正骑着一匹黑鬃瘦马缓缓前行,身后跟着外家弟子计屏奓,两人两骑有如负笈游学的读书人,除了他那异乎常人的形相外,再无特别之处。
若非流云观何道长有心无意的泄露其行踪,杨朝宗在路上遇到万不敢想到这就是名满天下桃李亦满天下的上清宫大真人。面君不跪,天下除了当代衍圣公外,就只他有这份殊荣了。
叶天觜见到当世活神仙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反倒箕玉璧虽然心如鹿撞,仍能保持一副大家贤淑的仪容。
杨朝宗满心好奇的打量龙经天,龙经天一双如能看透人心世情的眸子依次从四人身上扫过,温言道:“既然有缘同宿一座屋檐下,四位介意和老道再同走一程吗?”
叶天觜拘谨道:“怎会介意?晚辈等冒昧追上来,还担心打扰真人清净。”
端的是一点架子没有,哪里像是望重天下可与一品公卿平起平坐的大真人?龙经天笑道:“公子言重了,山上之人山下之人也没什么不一样,都要吃饭睡觉聊天解乏。”
慕容燕看着这个瞧不出实际年龄的老道长,心里想的是这老头一把年纪皮肤可真好!
叶天觜笑了笑不知如何答话。
计屏奓身后背着一柄形相古朴的桃木剑,和龙经天一身寻常粗布白袍不同的是身着墨帻单衣法服,替叶天觜解囧道:“我和师傅也是闲聊,今天的法会该如何说?宁晷太阴正打仗呢,咱们没有撒豆成兵的本领,又没有止息干戈的法术,讲大道理怕是没人愿意听,说小道理还不如田里多些收成,口袋多些银子来得实在。”
杨朝宗听得一笑道:“大多数人怕是和小子一样,只求看一眼神仙,凑个热闹讨个心安。真正落实在的是紫阳镇的大小食肆客栈。”
龙经天身子随着马儿上下起伏,捻须道:“身安不易心安更难,老道也是一样求个心安。听几位口音都是从宁晷来的吧?”
叶天觜老实答道:“我夫妇来自信州,这位杨兄弟二人来自雍州。”
龙经天轻轻道:“都是好地方,信州陈留、弘农,雍州金城、天水、武川无一不是人杰地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