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杨霸渊单独把杨朝宗叫进书房,上一趟来这里还是去凉州前。
“是不是急了些?”杨霸渊背对着他道,不等杨朝宗回答,他又道:“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明天好了。”
杨朝宗笑了笑道:“爹有话说?”刚才饭桌上他提出要去青徐,明天就走。
杨霸渊转过身,手里多了一柄形式古朴的黒鞘长刀,比普通长刀稍短,刀身弧度又略大。“来!看看如何?听你孟伯伯说你选了刀做兵器。”
烛龙刀?卖相很平常啊!这就是鲜卑老祖宗檀石鶽一统草原的兵器?被他们抢来抢去的鲜卑圣物?
杨朝宗接过刀,有些沉,至少有凉州边军佩刀一倍分量,刀鞘漆黑,上有一只雄鹰振翅的图案,可能由于岁月久远,图案模糊到只能依稀可见。
刀柄之上和上次杨霸渊送给那把短刀有些近似,刻有细小的鱼鸟状黑色暗沉纹。
他手握刀柄,往外轻轻一拔,灯光掩映下,没有出现宝刀该有的寒光。刀身上泛着淡淡的暗红色,像是未擦拭干净的血迹,又像是带着某些规律的暗纹,而刀口竟然没有开锋。
杨朝宗直觉此刀肯定有名堂,绝不像它表面看上去那样普通寻常。
杨霸渊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意,漫不经心道:“还趁手吗?”
杨朝宗虽然想过亲爹会不会把烛龙刀借他玩玩,听这语气是要送给他,一脸惊奇道:“爹说的另有打算就是……给我用?”
杨霸渊笑道:“有何不可!”
杨朝宗嘿嘿一笑,“是不是有点浪费?要是把他送给蒙渠,让慕家父子俩再去抢,抵得上一支万人骑吧?”
杨霸渊老怀弥慰,这小子虽然在昊阳城长大,心性还是随我,见宝不喜,还知道顾全大局。当下傲然道:“什么浪费不浪费?既然此刀到了你手上那就是机缘。慕家父子也不见得对他多上心,否则哪容木珊瑚带着它离开草原?此刀真要到了柔山,只会加快慕天机对柔山部的吞并。”
杨朝宗有些不解,“析支人为了此刀差点灭族,木珊瑚怎么轻易就把它送人了?……莫非她有什么条件?”
杨霸渊颔首笑道:“她要用这把刀换三颗脑袋。”
杨朝宗吃了一惊,“爹答应了?”
“你知道是哪三颗脑袋?”
杨朝宗摇头。
“慕家父子再加上宇文横。”慕家父子自不必说,宇文横是当朝尚书令宇文芝的亲弟,宁晷冠军将军,刚刚升任冀州都护。
杨朝宗咂舌道:“爹这买卖做的我看不懂啊,貌似就宇文橫的脑袋稍微不那么值钱,可那也算是自己人吧。”
杨霸渊不以为意,“将来你会懂了。木珊瑚原名莫珊瑚,我和他爹莫贤良曾经情同手足,后因立场不同分道扬镳。他远走塞外,不久病死。莫珊瑚不知怎的就嫁给了析支单于,直到半年前为慕保保所杀。”
杨朝宗点头道:“孟伯伯也说过爹和莫珊瑚算是故人,她想要杀慕家父子不难理解。她为什么还要宇文橫的脑袋?”
杨霸渊轻声道:“莫贤良当年曾受创于宇文橫,所以才远走塞外,后因旧疾发作这才英年早逝,以致她记恨于宇文橫。这丫头心机深沉,也难怪她,自幼便要独自生存于无亲无故的大草原,没点心机早死了。她离开析支时将此刀交给一个忠仆,由那人一路把刀送到雍州,否则早被人抢走了。”
杨朝宗有些佩服莫珊瑚的心机和胆识了,把手中割鹿刀放到身前桌上,“这刀还是先由爹来保管吧,我总觉得它杀气过重,再说背着它招摇过市,还不得一天到晚应付那些觊觎此刀的,我怕护不住它。”
杨霸渊失笑道:“除了你我谁知道你背的是什么刀?此刀沉寂近百年,中土见过它的都死绝了。檀石鶽籍之纵横草原一统鲜卑的随身之物,没有些杀气才不正常。此刀工艺出自龟兹,兵器锻造技术冠绝天下。你别看它不显眼,确是名副其实的宝刀。我曾把玩过,你试试以真气贯注刀身。”
杨朝宗好奇心大起,重新拿起烛龙刀,轻轻取下刀鞘,右手握住刀柄,体内气机流转,由手腕贯入刀身。
神奇至极的事情发生了!
烛龙刀通体泛着幽光,由暗红逐渐变为猩红,尤其那一道道暗纹充血般忽明忽闪。
杨霸渊拿起桌上一方砚台,随手往刀锋上挥了过去。
坚硬无比的砚台毫无声息的断为两半,断口处齐齐整整。
杨朝宗倒吸一口冷气,散去气机,烛龙刀顿时回复原貌,就如一把有些年头再普通不过的古刀。
他还没说话,杨霸渊淡淡道:“收下吧,今天起此刀归你所有。”
老子把好东西留给儿子天公地道吧?外表普普通通,反正又没人知道这是烛龙刀,在不要就矫情了。杨朝宗不再拒绝,将刀收好道:“谢谢爹!只是好处被我拿走,脑袋却要你老人家来割,未免不太公道。”
杨霸渊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这又算得什么?木珊瑚虽然提了这样的条件,也没打算都能达成。尤其慕家父子气运正盛,不仅关系到鲜卑一统,更对中原有莫大的影响。”
杨朝宗轻轻点头,“莫珊瑚真的去了昊阳城?萧家将来知道爹将此刀据为己有怎么交代?”
杨霸渊似是完全没将这些放在心上,“有什么好交代的?大家心知肚明。莫珊瑚是走是留我都不会有意见,昊阳城那边还没有她的消息送来。”
杨朝宗满脸崇慕之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