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林十郎前面跑,林翠娥后面追,嘴里一个劲地喊着:“给我,十哥你快给我。”
林十郎边跑边把手里的纱花向上一抛一抛的玩,最后干脆一扔,纱花飞到了果树上,林翠娥做势朝院门口叫喊:“六哥,你回来了,快来帮帮我呀,十哥把我的花扔上树了。”
“好妹妹,我是跟你闹着玩的,哪用得着辛苦六哥,我这就给妹妹取下来,啊——。”
没容林十郎动窝,就觉腰上一紧,低头看,一根皮鞭卷在腰间,未来及张嘴叫喊,人已被拉起后退,紧接着嘴巴里被塞了一团布进去,正是童氏顺手从晾衣绳上扯的,也没看是什么东西,林十郎待要挣扎,手脚已被捆缚。
童氏把林十郎往地上一扔,举起牛皮长鞭,“噼里啪啦”开始抽打。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林翠娥一时傻了,只会叫唤“二婶,二婶”,再不知要说什么,平日里的二婶,都是慈眉善目,她何曾见过二婶这凶神恶煞的模样。
林伯嗣和董氏听到动静出屋,刚要出声,童氏已举鞭喝斥:“闭嘴,要想不被十郎连累的家宅祸起,最好把嘴闭紧,待我教训完这小畜生,再来找你二人算账。”
“你,”林伯嗣心里大怒,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十郎在地上翻滚,董氏更是吓得往后缩,林翠萍根本就没出来。其实童氏也并未真的狠打,只把鞭子甩的花哨,看似凶狠,落到十郎身上,只有鞭梢,甚或鞭梢都没挨着他,童氏这样做,只为了吓唬十郎。
“二婶息怒,十郎纵犯有错,总得知晓原委,才好对症下药,二婶只管鞭打,却不曾说他犯有何错,就是打死他又有何用。”
童氏背对着院门,没看见林六郎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得六郎说话,转过身来,林六郎已对她跪下,道:“二婶,不管十郎犯有何错,都怪我这兄长没有教好,侄儿这里给你赔罪。”
抽打了几鞭,童氏已然泄愤,这会儿倒是笑眯眯的对六郎说:“给我赔罪?那倒不必,他并未惹我。”
林伯嗣怒道:“既未惹你,你为何鞭打于他。”
童氏一手提起十郎,抬脚就往正屋走,林伯嗣和童氏虽怒童氏无礼,却也忙不迭的让开。进屋后,童氏把十郎丢在地上,董氏赶忙上去给十郎解绑,十郎一得自由,就大声哭喊叫痛。
“哼,”童氏冷哼,十郎赶忙压声,只剩喉咙里的哼唧。
“十郎,我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要是抵赖或嫁祸他人,你可知道,我的皮鞭不止这一根,也不止这一种。”
十郎早已吓得无力站起,听得童氏这么说,战战兢兢答道:“是,二婶,你问,十郎一定如实回答。”
“好,我问你,可是你说,你大嫂相貌丑陋,嫁给你大哥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即便如此,你大哥嫌弃你大嫂,还是整日里不肯回家。”
“是,这话是听我娘说的,大嫂当年嫁不出去,才死皮赖脸的要嫁给我大哥,我娘心痛我大哥身边没个人知冷知热,已让我表姐去了盛城陪伴我大哥,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童氏看向林伯嗣,满脸讽刺:“大哥,看来当年你把春红送走,大嫂很是不满呀。”
林伯嗣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童氏又问:“十郎,可是你说,芳儿是妖精托生,上回没死,是老天收她未成,却是镇住了她的魂魄,所以芳儿痴傻,若是芳儿死了,就会家宅安泰。”
“是,这也是我娘说的,娘说芳儿早晚会死,大嫂这般硬留着她的性命,是在浪费粮钱。”
“十郎,我且问你,这话你是在哪里说的。”
听得这中气十足又语带盛怒的问话,林十郎不由身子一哆嗦,往娘亲身后爬去。二哥虽不会用鞭子抽他,可是二哥的巴掌和脚力,也是他不想体会的。
“说话!”林六郎一声大喝,十郎吓得下意识哭喊出来:“学里。”
“什么?”
林伯嗣和林六郎同时惊呼出声,六郎一把抓住十郎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一巴掌扇到十郎脸上:“你这个蠢货。”
“六郎,在娘面前打你十弟,你可把为娘的放在眼里。”
“啪,你这蠢妇。”董氏话音刚落,林伯嗣甩手给了她一巴掌,董氏立时噤声。
没兴趣看这一家子互相咬,童氏提鞭出屋。刚才热闹时,林翠娥没有跟着进屋,这会儿正站在树下小声哭泣,见童氏走近,小步慢慢往后退。兄妹几个里,童氏最喜欢林翠娥,娇蛮却不任性,活泼而又知分寸,心地善良,在董氏这般的歪教下,难得还有一颗纯美的心。本来是想安慰林翠娥几句,见她这副举动,想是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着了,也就作罢,大步出了院子。
林芳睡到半夜,感觉脸上痒痒的,似有水滴在脸上。嗯?下雨了?待听到憋忍着的的哭泣声,才反应过来,是了,白天二哥才说过,娘亲天天哭,想必是白天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哭,只有强忍到晚上偷偷的哭出来。今天又发生了林十郎胡说八道的事情,娘亲更是会哭得伤心。
二哥说过,娘亲的眼睛已哭坏了,林芳心里焦急,想弄出点动静转移娘亲的注意力,却是没有力气,一着急,张嘴大喊:“别哭了,再哭就瞎了”,只可惜她忘了,自己现在还只是三个月大的病弱婴儿,喊叫未成功,只发出了比小猫叫声还弱的婴儿哭声。
形势虽不同,效果却是一样,娘亲果然不哭了,反而并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