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愣着作甚,还不去弄饭。”
李翠兰一句嗔怒,张铁栓醒过神来,挠头:“家里无菜。”
“哈哈,姐夫,”李翠梅调侃:“你家院里不是菜么?莫不是舍不得?”
“哦,不,”张铁栓脸涨红:“我是讲,家里无肉。”
李翠兰气笑:“要买甚肉,已是饭时,等你买来肉,天已黑,都是自家至亲,且将就着做些吃食,明日一早起来买肉。”
张铁栓憨笑:“嘿嘿,那我擀些宽面条,记得你讲过,妹妹喜吃宽面条,浇泡菜。再给音薇和芳儿做些搓鱼,浇红柿蛋花,可行?”
“你做甚饭都好吃,只是要快点,莫要饿着孩子。”
张铁栓去了伙房,林芳悄声问李翠兰:“大姨,不是讲君子远庖厨么,怎的大姨父还会做饭?莫不是你欺压良民?平日里都是大姨父做饭么?”
张铁栓哪里都好,就是懒收拾屋子,李翠兰教他几十年,硬是没教变,自己这才离开一天,屋里一时乱七八糟,李翠兰进屋便着手收拾,此时听得林芳问话,笑得直打跌: “哈哈,小小人儿,哪来些稀奇古怪的词儿,还欺压良民。你大表哥和大表嫂不在,就我跟你大姨父两人,过日子而已,谁有空谁方便,谁便做饭,哪里分得彼此。你等下莫要吃撑,你大姨父做的搓鱼很是好吃,弹性极好,且有劲道。”
所谓的搓鱼,就是将面戳成细条,再用刀切成一个个的小剂子,找个干净草帽或其他带凹凸花纹的东西,将剂子放在草帽上,大拇指摁住剂子轻轻一搓。剂子就变成了半圆筒,朝外的一面有凹凸花纹,下到锅里,水开时,随着水上下翻滚,似很多小鱼在水里游动,故称搓鱼。吃时配上各色蔬菜,花花绿绿很是好看,可谓色香味俱全,哄小孩子最好。
张铁栓做事很是利索。不一会儿便做好饭,确如李翠兰所讲,搓鱼既有劲道。又有弹性,且搓得较薄,几乎已成圆筒,让林芳免费品尝了一次古代版通心粉。
哦,还有。不幸被李翠兰言中,林芳又一次吃撑。李音薇不时摸摸自己肚子,看来吃的也是不少。李翠梅也比往日多吃半碗,林芳心想,怪不得大厨多是男性,这手劲大。做的饭就是不同。
吃过饭,张铁栓嘱咐媳妇,在家陪着妹妹和孩子好好歇息。道路不平,坐马车颠簸半日,肯定累的不轻,他自己则将一根麻绳放入藤篮,挎起篮子准备出门。
李音薇问道:“大姑父。可是要下地干活?”
“是,棉花地里草已长起。”
“大姑父。音薇可否与你同去?”
“不可,太阳很毒,莫要晒伤。”
“无碍,音薇此来,便是要学习农活。”
林芳本来已快睡着,听得对话,来了精神:“芳儿也去。”
李翠兰乐:“哈哈,你去作甚,人无苗高。”
这倒有可能,一路来看到棉花的长势,别说林芳只有五岁,就是八岁的李音薇,说不准进了棉花地里也被淹没,林芳一时语塞。
见女儿小脸皱成包子状,李翠梅心疼,道:“无碍,我随着去便可。”本也是陪女儿来散心。
张铁栓还待要阻止,李翠梅笑:“姐夫,若再推磨下去,干脆直接准备晚饭,姐姐炸的馓子,妹妹可是很久未吃过。”
“啪,“李翠梅背上被姐姐轻轻拍了一掌,李翠兰好笑:“几十岁了还如此调皮。”
张铁栓挠头:“嘿嘿嘿,明日早起我便去镇上买肉,中午就吃炸馓子。”
嗯?大姨父为何脸红,大姨为何讲娘亲调皮,八卦,绝对有八卦,林芳内心小星星闪起。
来到这个世界,林芳这是第一次真正接触田地,一时兴起,好好的田间小路她不走,偏偏要往边上的草丛里踩,回头看看草丛中被自己踩出的一条小壕,林芳咯咯咯笑,拉着李音薇一起踩。旁边若是有空置的土地,她拉着李音薇一块进去转一圈,土质疏松处,留下一大一小两圈脚印。玩到兴起,李音薇变被动为主动,反过来带着她,不是抓蚂蚱,就是撵蛤蟆,留下一路笑声,跑的小脸通红也不觉累。
后面几个大人看起好笑,林芳平日里小大人一般,李音薇也总板着面孔,此时才真正显现出孩童该有的顽皮。
到了地头,李翠兰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刚将各自头发包住,林芳便一头扎进棉花地,吓得李翠梅惊呼一声,紧追而来,棉花苗枝枝杈杈,棵棵都比女儿高,女儿从未干过农活,走路又不稳当,若是摔倒,被刮伤怎办。
进得里面,被枝杈牵绊,林芳便走不快,跟着娘亲,老老实实蹲下拔草。
未进地里时,清风徐徐,很是舒爽,此时却觉阴湿潮热,林芳总觉哪里不对,想想自己放秋假时帮家里摘棉花,林芳了然,这些棉苗高大,着实结实,却是一棵上面没几个棉桃,而且枝杈过密,于是干脆不再拔草,上手就将身边一棵棉苗上主干与分枝间的细杈掰断,她曾听老妈说过,这叫打杈,好像还有一个步骤叫打顶,就是将主干顶端掐掉,阻止棉苗疯长。
使劲踮脚尖,还是够不着顶端,林芳求助:“娘,帮芳儿将棉苗顶端掐掉。”
李翠梅正在低头拔草,只用眼睛余光留意着女儿有无摔倒,此时听得叫唤,才注意到,女儿将好好的枝条掰坏,立时出声阻止:“芳儿,不可顽皮。”
林芳嘟嘴强辩:“芳儿哪是顽皮,芳儿是学大表哥修整树木,也好结多多的棉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