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帛最开始看得那几幅画，秦墨扬和陈念昨天已经看过了，因此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走到了今天刚到的画面前。
此时秦墨扬和陈念正站在最后一幅画面前——
画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悬崖上面冰冷刺骨、荒草不生，一片死气腾腾。
可是透过飘渺的云雾却依稀可以看到悬崖下面一片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与悬崖上的情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似乎只要跳下去，就可以脱离苦海，进入那片生机勃勃、鲜活亮丽的世外桃源。
画中悬崖上用的都是灰色暗沉的色调，就宛若世界末日般绝望黑暗；悬崖下却用的是鲜亮活泼的色调，到处都沐浴着阳光明媚的气息。
这两种完全相反甚至矛盾的色彩和画风却偏偏出现在同一幅画上，莫名的诡异而又和谐。
正是这种矛盾，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悬崖下面的景色对悬崖上面的人或物绝对有着致命的吸引和诱惑。
后来，在很久之后，有些人把这幅画命名为《悬崖》，也有一些人把这幅画称为《生与死》，但更多的人更喜欢把这幅画叫做《一念之间》。在悬崖上是生，但却一片死气，跳下悬崖即是死，但却是一片生机。生与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秦墨扬久久站在这幅画跟前，直到余帛把所有的画看完一圈也走了过来，他依旧站在这幅画面前，没有任何动作。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秦墨扬依旧不怎么懂画。
其实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饶是后天再怎么努力也于事无补，尤其是天赋。他在绘画上所欠缺的天赋，大概连老天都不忍看了，所以才会直接把沐曦补给他，来平均一下他在这方面可怜的几乎没有的天赋值吧。
但这幅画他却看懂了，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懂。
上次旅游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类似的悬崖，当时他虽觉出了沐曦的异常，包括后来对这件事的无数次回想，但却怎么也都不会想到沐曦当时眼前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幅场景，面临的是这样的生与死的矛盾抉择——
沐曦当时看到的、想到的是不是也像这幅画中画的那样——跳下去。
可他也记的清楚，当他察觉到沐曦的异常准备去拽住她的时候，沐曦却转过身对他毫无任何征兆的粲然一笑。
当时的他对这些都一无所知，什么都不清楚，也什么都不明白，甚至还一度怀疑当时他是不是花了眼或者多想了，其实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现在只要稍稍一回想就不免又重新像当时一样心惊肉跳起来，连心脏也跟着发疼起来。
如果当时悬崖下的风景也如画里这般——对沐曦有着致命的蛊惑，那她在刚经历过生死挣扎的瞬间是怎么笑得出来的？她当时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笑出来的？
再联想到沐曦不止一次的噩梦，这四年多，沐曦是不是都是在这样一次次的这样的挣扎中熬过来的？她这样的念头有过多少次？当时有没有人陪在她身边？
可为什么明明经历过那么多苦、挣扎得那么痛苦，她却从来不肯透露一句……
就在秦墨扬站在这幅画面前出神的时候，刚才说话的那名老者走了进来。
他在这幅画面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口，“是秦先生吧，跟我过来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老者就往里走，没有给秦墨扬一点拒绝的机会。
秦墨扬看了看老者，又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这幅画，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跟了过去。
老者直接走到里面的房间，然后这才转过身看向秦墨扬，“原来还一直担心你不会过来，还好担心是多余的。”
听到老者的这些话，秦墨扬隐隐也有些明白了，“那些画是专门让我看的？”
“不全是，但却是主要目的。今天你既然又选择了过来，想必你应该也能判断出那些画究竟是不是左左所画了。现在我把这些画转交给你保管。”
秦墨扬看向老者，“交给我？”
老者又是点头，“我也是受人之托。这些画的所有者是左左，在她没决定好画的去留之前，交给你暂为保管最为合适。”
说着，老者拿出早就签署好的文件递给秦墨扬。
秦墨扬接过文件，看了看，在上面也签了字。
“在今天展览结束后，我会让工作人员和你进行交接。”老者拿过其中的一份文件收好，然后把另一份递给秦墨扬。
秦墨扬接过来，“很多人都认为沐曦早已经放弃了画……”
老者看着秦墨扬，直接打断了秦墨扬的话，“她对画的喜欢你是看在眼里的，你也这么认为？”
秦墨扬摇头，“沐曦那么喜欢画，怎么可能真的放弃？不过，我却从没想到这些画……”
秦墨扬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者也看了秦墨扬好一会儿，然后转身抱出厚厚的一沓东西，放在桌上。
“这里还有一些，是专门给你的，你一并带走吧。”说完老者就走了出去。
在老者抱出那一沓画的时候，秦墨扬就已经顺着老者的目光看过去，他一眼就看出，那厚厚的一沓全是画。
秦墨扬走过去，刚看到最上面的那张画的内容时，他整个人就呆住了。
许久，他方伸出手，一张一张地往后翻看着，越往后翻，他的手就越抖的不能自已。
那厚厚的一沓，每一张、每一页都是他，他的各种肖像画——
以前沐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