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静萱与小韩公子相视一眼,小韩公子展颜笑道:“莺莺大姐来啦,倒是不可不起身相迎,不要又被她挑礼嘲笑了。”
伍静萱点头,也笑道:“早知她这么有兴头,就不向她去讨那几个橘子啦。”
说着话,两人站起身来,正要出去相迎,莺莺大姐早已大踏步地闯进门来。拍手笑道:“小伍,小伍,你这个丫头,前日里我巴巴的要送你橘子,你却假敝清,不肯收。怎么,今天倒上赶着我来讨要了?告诉你,这样的稀罕物可留不住哟。我那里现在也只剩下五、六个了,本来是留着我自己吃的。可是,听刘妈妈说,是你替小韩公子来讨的,哼,总算你尚有良心,知道谁真心疼你。也罢,看在小韩公子的面子上,就都给了你罢。”
小韩急忙道谢,莺莺大姐又热情似火地向小韩公子问寒暄,拉着他坐下,才好说话呀。
伍静萱看了看莺莺大姐,莺莺大姐空着双手,在空中乱比划着,以助谈兴。伍静萱问道:“莺莺大姐,你带来的橘子呢?快快拿出来,请韩公子尝个鲜吧!”
莺莺大姐大约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了,一张大方脸,近来越发的丰腴了。高鼻子,雪白的皮肤,渐渐松弛了。大眼睛,大耳朵,厚嘴唇,身材魁梧,长腿大手。虽然人到中年,姿容衰减,仍然可以看出来,她年轻时,也是一个能够让人销魂丧魄的有魅力的女人。
听了伍静萱的问话,莺莺大姐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那几个橘子,我已经吩咐人送去后花园的湖心亭上去了,再有两三样你俩都爱吃的小菜,在那亭子里的小石桌上摆成一道小宴。两位,公子与佳人,一齐去赴宴吧!”
伍静萱诧异,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在这里坐着不好么?去那湖心亭上做甚?”
小韩也连连摇头,说道:“我再略坐一坐,也就去了。莺莺大姐不必费心。”
莺莺大姐一拍手,瞪圆了眼睛,问道:“你们当真不去?”
伍静萱说:“为什么要去?”
莺莺大姐转头看了看韩公子,问道:“小伍不记得了,韩公子也忘了么?”
小韩公子冷着脸子,说道:“不晓得莺莺大姐在讲些什么!”说着,拾起桌上的那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看着扇面上的工笔描金的楼阁仕女图。
“哈,哈……”莺莺大姐冷笑数声,说道,“你们两个当局者都不在意。倒是我这个做大姐的枉做了多情之人,好没意思,也罢,我也去了吧!”
一面说着,莺莺大姐一面歪嘴眨眼的给伍静萱做暗号,好像是在提示着什么。
伍静萱想了想,心中一动,又略算一算日子,笑道:“噢,我明白了,三年前的今天,在那湖心亭上,就是我第一次见到韩公子的。”
莺莺大姐拍手笑道:“对嘛,你总算还有良心,不负了韩公子待你的这一片深情。”
小韩公子也快活起来,满面欢笑,喜孜孜地看着伍静萱,口里却说道:“莺莺大姐整日里多少经营帐目之事,劳神费力的,竟然还记得我与静萱的这些小事,惭愧,惭愧!”
伍静萱迟疑着,说道:“陈姐与小福子他们现在正在清波舫里听曲胡闹呢。我若是与韩公子现在去湖心亭,被他们从对岸看到,又要嘲笑我们了。”
莺莺大姐瞪了瞪眼睛,说道:“有我在,小陈这个小妮子不敢放肆。小福子若是作妖,看我大扫帚把他赶出去,永远不许他再登门。他们哪个还敢起哄?”
小韩在一旁说道:“这也不算是什么大日子,静萱不愿去,也就算了。我再稍坐一坐,也就去了,再稍坐一坐,也就去啦!”
既然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自然再无推脱之理。伍静萱便站起身来,说道:“莺莺姐一番好意,不可辜负。韩公子,咱们便叨她这一顿吧。别的也就算了,那思楚甜橘甘甜凛冽,味道芳鲜,既然遇到,万万不可错过。”
莺莺大姐与小韩公子也随之站起,左右扶持着伍静萱,三个人嘻嘻说笑着,走出这小院子,向后花园小水湖的方向走去。
伍静萱走在中间,左右那两个人,欢欢喜喜,向前疾走。莺莺大姐在伍静萱的左边,双手亲亲热热地搂住伍静萱的肩膀。由不得伍静萱也加快了脚步,这才赶得上那两个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