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的尽头石壁是红土,下面铺着墨绿的深潭,并不清澈,但能倒映出人的影子。若说先前是出于警惕不曾取水,那面前这个,是压根就没能让她起了饮用的想法。
宫九歌将此处仔细打量了一番,视线一扫,她眼角余光捕捉到那水潭表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沉浮浮。
正想一探究竟,深处忽然传来脚步声,接着是什么东西被碰掉的声音。
宫九歌瞬间进入备战状态,毕竟这种地方,除了她也不会有谁进来了,更不会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
这么想着,她转过身看清了来人,那双眸子瞬间就睁圆了。再多的想法,此时都充耳不闻——
“九,你怎么会来这里?”
出现在宫九歌眼前的人,是幕初筵。
心跳在这瞬间凝滞,宫九歌远没有自己想的冷静。是的,她无数次幻想过,见到了人,或者更不幸,见到了尸骨,自己该是怎么个想法,又该是怎样的表情,没准还能开口嘲两句。
看,你俩也不怎么样,这么容易就被人给得手了。
然而眼下,真正看到了那个人,宫九歌才知道自己真的见到人,会是个什么心境。
眼前一片模糊,宫九歌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活着就好。”
她什么都不计较了,人也不求安然无恙了,还活着就好,人还在死死咬着下唇,泪水却一滴滴从眼眶里跑出来。她强行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走上前去。
“这么久了,你躲在这个鬼地方做什么?”
“出了事不知道联系我,你们还能耐了是不是!”
“壹去哪儿?”
当宫九歌问出了最后一句话,她的手也碰到了人,然而,手指下先是实实在在的皮肉触感,可在下一秒,眼前的人如同水面的倒影一般,泛起层层涟漪,然后,逐渐化作了虚无。
宫九歌手指一僵,还没能回神,然而很快,皮肤表面腐蚀的剧痛将她唤回了现实。
此时的宫九歌半截身子泡在先前的墨绿水潭中,皮肉以肉眼可见开始泛红,腐烂。宫九歌额头渗出汗水,她凝聚灵力将潭水结成冰,脚下借力,重新回到地面。
哪里有什么幕初筵,在这个山洞深处,一直都只是她一个人。
宫九歌忽然就失了全身的力气,她靠在石壁上,还在压抑心里的落差带来的绝望。泡过潭水的地方腐蚀还在继续,宫九歌双手攥紧,身边的气温急速下降。眼前的潭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宫九歌眼里深不见底,手底下发了狠,山洞深处以肉眼可见凝出冰霜。
“嘶嗷——”
一声凄厉的兽喉,接着是脚下剧烈的晃动,宫九歌以伞支撑,伞间狠狠地刺进地面,稳住了身形。
怎么回事?
不等她想明白,铺天盖地的威压近在咫尺,眼前的空间都生生撕裂开来。宫九歌以法阵做了缓存,方才争取了避开危险的时间。
还有谁也来了禁地?宫九歌出了山洞,眼前是一片空旷,进来时的风景都消失不见,更恐怖的还在后面,天空被什么给撕开一条裂缝,太阳蓦的发出红芒。
这一刻,宫九歌懂了,她进来的根本不是天池沼的内围,而是一个怪物的体内。眼下,外面有人正在对这个怪物出手!
宫九歌意识到,她现在若不走,怕是会被当成这怪物的一部分,一起被消灭。
她抬眼看着天空那颗瞩目的“太阳”,能如此耀眼的挂在这里,这个“太阳”是什么?是这怪物的心脏?亦或是内丹?
想到这里,宫九歌再度聚起灵力,数十个聚灵阵在她脚下堆聚,触目可及以及变成了冰原,很快,冰霜以绝对的速度往“太阳”所在的方向而去。
从宫九歌动手开始便很明显的一点,脚下的动静越来越大。
可能是她的作为带来的影响,也可能是外面的人过于强大。不过所有事实直指最后一点,那便是,怪物要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