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渐稀,景月眯着双眼,仔细辨认着周围的环境,夜色渐暗。上上策该是退出雾阵,等到众奇侠聚集,一切从长计议。但他不敢松懈,雾阵中雾气明显没有云梦山的那般柔和绵软,自他踏入其中的那一刻,他就很清楚自己的骨髓之中一紧渗入了阴冷的煞气,因此他更加担心此刻村落中已经被困住数天的村名和六扇门清音房的闻风妙探们。他更清楚这位周御史的性格,若是他的夫人真的死了,一旦找不到凶手,他怕是要把一切的罪过都归咎在内阁的不作为之上。
他书案上的那份密信说不准就是压倒内阁的最后一根稻草,景月再不想和朝廷扯上关系,也不能看着朝廷乱起来。
此刻内阁中,刑部尚书杜丰年和兵部尚书于浩然两个昔日的死对头大眼瞪小眼,看得一旁的中书令元宗道一阵头大。
“二位大人,内阁这两日要将礼部送来的科举三甲名单整理公布,要是有什么不愉快以后再说可好?到时候乾门村的事情没解决,我们就又要多一项罪名了。陛下怪罪下来,我们可都不好交待。”元宗道身为中书令一向德高望重,可是面对这二位却实在难以拿出昔日的风采。
刑部尚书杜丰年率先嬉皮笑脸缓和气氛,“既然元大人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于大人的强词夺理了。我们开始做事吧!”
兵部尚书于浩然愤而拍桌,“姓杜的,少在这儿当着元大人的面胡言乱语,上次将我儿子关入刑部大牢的事还没说清呢!”
“我就说您于大人喜欢强词夺理吧,你儿子在洪武大道纵马,撞伤了孩童,我刑部也是接到京兆尹府的传信才出动人马进行干预。国无法不立,我总不放着不管吧!”杜丰年摆摆手,一向面容严肃的刑部阎王今日却是出奇地和蔼可亲,让人生不起气来。
“若是那孩童不是你杜大人的外甥女,你会这么勤恳做事?”
杜丰年笑着摸了摸自己根根倒竖的大胡子。“若是平常人家,你觉得会是关他几天那么简单?我说服了外甥女才提前将你于大人的儿子放了出来,你不知其中坎坷就罢了,我不怪你,但是你家于江冲有错在先,你是觉得我出于同事情谊纵容他继续犯错才是对的吗?”
一旁的元宗道无奈看着眼前两人,虽是有心继续相劝,却是不知从何说起。这二人的恩怨起处怎么可能是这点小事,若是讲事情说破谁的脸面也不好看。别说他元宗道,就算是此刻正在处理乾门村事件资源调度的内阁首辅金英林也未必劝得动这二人,真不知道皇上让这一向低调在刑部安心做事的杜丰年进入内阁到底是出于什么居心。
想到这里,他轻拍额头,低头进入内室一个人处理三甲名单去了。
而此刻的乾门村中,追逐游戏出现了断档,剑盗明格的身法实在太快,在这浓雾中不易察觉,景月已经发现了越靠近村子雾气越淡,虽是夜色之下,但可见范围已经远远比之前更广。
夜幕中几道寒星带着锐利的破空声骤然而至,景月身子侧开,却发现身后的南宫金童居然已经赶了上来,寒星擦着他的身子飞过,直指南宫金童。
“小心。”他出言提醒,玉箫脱袖而出落在手中。
南宫金童身子一矮,背后的铁片剑随之出鞘,剑上锈迹斑斑,在这夜色中不见丝毫光亮。几束剑花荡起,正是剑仙周曲要他反复练习的松晓剑法。剑花如同漩涡般将扑面而至的寒星卷落,这在光线不明朗的情况下该是最稳妥的做法。
南宫金童刚刚将悬着的心安稳下来,便听到四面风声,夹杂着凄厉的鬼哭狼嚎,陪着四周的情景,二人倒像是闯入了阴曹地府般。
“二位,此处是往生门的道场,入此者皆是已死之人,二位不如报上姓名,小的也好记录,上呈给门主查看。”
南宫金童警惕地四下张望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根本无法判断发声之人的方位。
景月只是笑笑,走到南宫金童身边,冲着迷雾中微笑道:“在下景月,有劳记下。”
迷雾中人一时迟疑,“嗯?”了一声,开口道:“景月,江湖人称三秋公子,据天机宫记载,景月为当世凤,拥有世间极速的‘移花接木’傍身,此等轻功较之少林大挪移身法,武当梯云纵在缩地成寸方面更胜一筹,能鸣‘闻雨净尘’曲子,可召唤百灵,乃人间神曲。此番进入雾阵意在制造纠纷,右使有令,若景月诚信悔过,归入宋帝王殿。”
景月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很清楚当初是什么原因可以让天机宫对自己的身份守口如瓶,但是眼前人可以道出自己在天机宫中典籍的十之一二,便能够证明往生门在天机宫中有暗谍,或者天机宫已经将情报给了他们。
朝廷派出三名实力强横的隐明卫去天机宫询问都得不到分毫关于景月的记录,而眼前人却像是了如指掌,这往生门到底是有什么背景,不去深山老林中找风水宝地,却偏偏在此处布下雾阵和朝廷叫板。
南宫金童看到景月镇定自若,不由得有样学样,毕竟师父说过,出去行走江湖要跟在一个叫景月的年轻人身边,师父的话想来是不会错的。“紫霞南宫金童。”
“南宫金童,当朝皇师次子,年十四岁,从师剑仙周曲五年,剑道不惊,后与六扇门首尊夏星河学习剑意,道初成。此番进入雾阵,意在同情,右使有令,若南宫金童悔过,归入阎罗王殿。”雾中人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