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态度摆在那里,父亲不敢有异议,章乃春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土匪撕肉票啊,要知道妹妹可是为了救他才深陷泥潭的。要不是妹妹,现在哪还有他章乃春吃香喝辣的活头啊?早就是土匪刀底下的冤魂了。
章老太爷重男轻女,最看重的便是章乃春这个章家的单丁独苗,要是章乃春不好了,章家的旗帜也就倒了。
章乃春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使出平常女人们撒泼那一套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让章老太爷点头救人。
回到章家的章思颖和哥哥章乃春更为亲近了,颇有些荣辱与共,相依为命的意味。
关于大姑子章思颖的前尘旧事,章家人对白云暖是瞒得密不透风的。要不是表小姐江怡茹受了章思颖的窝囊气,找白云暖哭诉,带着报复的意味对白云暖和盘托出,白云暖或许一辈子也无法知晓这样惊天的秘密。
白云暖嫁进章家的时候,章思颖已经许配给了洛县乡下的林家。
白云暖只是奇怪,这样的豪门富户怎么会同那样清贫的人家结亲,明摆着的门不当户不对,况章思颖又是那样才貌出挑的千金小姐,实在没有作贱下嫁的理由。
每当白云暖疑心的时候,章乃春总以章家虽然是豪门富户,却绝不会为富不仁、嫌贫爱富为理由搪塞她。听了表小姐江怡茹的讲述,白云暖心里一团疑问算是解开了。
白云暖嫁进章家后不久,章思颖便出阁了。
白云暖怀上翰郎,章思颖也怀上了大儿子林琪。
白云暖生下翰郎八斤五,章思颖就得意洋洋地说自己的大儿子林琪出生时八斤六。
起初,白云暖并不觉得大姑子章思颖的性格有什么不好,只是觉得她总是事事喜欢和她这个大嫂攀比,也未免太好强了些。
时间久了,白云暖隐隐觉得大姑子对她很不友善,每每回娘家省亲,见到她这个长嫂,眉宇间总凝结着一股子忧郁戾气。
与生俱来的隐忍的性子使她不愿意与章思颖一般见识,真娘和她说过,婆婆媳妇小姑这三个角色就像猫和老鼠、狼和小羊一样,是不可改变的天敌。
白云暖从章思颖那里受了委屈,便用真娘的话宽慰自己,替章思颖找借口说,她不是故意为难她的,只是她们的身份决定了她们不可能好好玩耍。
白云暖因为难产落下了病根儿,身体一直不好,汤药不断,卧床不起。
章思颖却在次年又怀上了二儿子林珏。这下,章思颖再回到娘家见到白云暖时,白云暖发现章思颖眉宇间的郁闷不见了,整个人都颐指气使,精神焕发的。
章乃春在时,章思颖对白云暖就尊重得紧,长嫂长长嫂短的,嘴巴甜得抹蜜。章乃春不在时,章思颖就冷冷一笑,奚落的话一长串一长串的。
“书香门第出生的闺女又怎样?父亲照样是个见钱眼开的,我们章家娶白家的女儿聘礼可是十万两白银哪,这在洛县可是前无古人的天价!可是你们白家嫁女儿呢?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陪嫁两本书。问问收破烂的大娘,这纸张是有多贵,两本书就值了十万两?都说书香门第知书识礼,都说我们生意人家,无商不奸,可是你看看我们章家嫁闺女,那林家的聘礼才多少,我们章家的陪嫁又是多少,这样相比起来,你们白家那哪是嫁女儿,分明是卖女儿啊!”
章思颖每每这样讥讽的时候,白云暖都低垂着头,羞赧难当。父亲在聘礼一事上的确是漫天要价了,可是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章家不愿出聘礼,大可不娶她,既然娶了,又这样冷嘲热讽,算怎么回事呢?
不过章家人关于白家聘礼贵陪嫁少一事,也大多只是背后腹诽,并不像章思颖这样当面给人下不来台。面对章思颖的挑衅,白云暖觉得自己娘家的确理亏,也就忍气吞声。
她想跟丈夫章乃春诉诉苦,可是每当说了个开头,章乃春便冷道:“你是长嫂,你为大,怎么和小姑子计较呢?她就算有不懂事的地方,你也该让着她!”
对于丈夫对妹妹毫无节操地袒护,白云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啐章乃春几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