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暖微微一笑:“今日王府里一定会很热闹,我得早点起来准备接待。”
果不其然,早饭时,丫鬟便来禀报说:“尚书府杨大人来访。”
白云暖不动声色道:“请。”
丫鬟去了,白云暖搁了碗筷问张易辰道:“王爷和我一起去见表哥吧!”
张易辰不情愿:“这件事我说了也不算数啊,所以我还是不掺合了,省得尴尬。”
白云暖也不相劝,起身净手拭嘴,径自去了客厅。
丫鬟领着杨沐飞到客厅时。白云暖已经候在了那里。
杨沐飞侧坐,白云暖让丫鬟上了茶,二人便说开了。
“阿暖,你到底是什么用意啊?婉婉真的很喜欢翰哥儿……”杨沐飞搁下茶盏。凝眉对白云暖说道。
白云暖歉然地看着杨沐飞,道:“表哥,你能理解阿暖一次吗?你爱女心切,阿暖也爱女心切啊!”
“表妹的意思是……”
“不错,我要将蕙娘许配给翰哥儿。”
“可他们是兄妹……”
“没有血缘算不得兄妹。常人家里都有给儿子养个童养媳,我收养翰哥儿,你就当作我是给蕙娘养了个童养婿吧!”
听及此,杨沐飞大抵知道了白云暖的态度,但还是不死心道:“表妹,真的就再无商量的余地了吗?”
“表哥,君子不夺人所好……”白云暖哀恳地看着杨沐飞,杨沐飞欲言又止,终是站起来拱拱手,遗憾地告辞。
杨沐飞刚要离开王府大门。就见蕙娘气喘吁吁从园子里跑了过来。
“表舅——”
“蕙娘。”杨沐飞此刻看蕙娘再不能像以往那样充满疼溺的眼神。
蕙娘见杨沐飞脸色不郁,不禁歉然道:“表舅,你回去和婉婉表姐说我会好好劝服我娘的,让婉婉表姐不要心急,有道是好事多磨,大哥心里只有婉婉表姐一人,蕙娘是不会和婉婉表姐抢心头所好的。”
杨沐飞讶然地看着蕙娘,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孩子会说出如此懂事明理的话出来。他拍拍蕙娘的肩道:“蕙娘,我替你婉婉表姐谢谢你了,你知道你婉婉表姐在你大哥的事情上实在是有些一根筋。今生今世她是非他不嫁的。”
蕙娘点头:“也请表舅替我转告婉婉表姐,我大哥今生今世也是非她不娶的。”
杨沐飞振作了精神,笑着和蕙娘作别。
一直看着杨沐飞的身影消失在王府大门口,蕙娘才折回身子。一转身。便见翰哥儿从树荫底下走了出来,“大哥……”
“妹妹,谢谢你。”翰哥儿动容地看着蕙娘。
蕙娘拉起了翰哥儿的手,娇羞笑道:“大哥不生蕙娘的气了吗?”
“娘亲的决定,和蕙娘你无关,所以昨天晚上对不起。我不该生你的气,你不要往心里去……”
蕙娘这才安下心来:“只要大哥以后不要不理我就行。”
“怎么会?你是我最爱的妹妹啊!我只有你一个妹妹!”
“那以后娶了婉婉表姐,大哥也不能不理蕙娘。”
“自然。”
兄妹俩又恢复了从前的亲密无间。
白云暖和张易辰站在窗下,看着安品园的园门口,翰哥儿和蕙娘手挽手走了进来,翰哥儿一直将蕙娘送到了她的屋子才挥手告别。
白云暖侧头对张易辰道:“王爷这下该放心了吧?”
张易辰摇头:“我只担心阿暖你是盲目乐观,到头来恐酿出什么祸事。”
白云暖见张易辰说出泼冷水的话,自然是不高兴,抿唇不语了。
※
书室里,温鹿鸣静静地站在一排书架前。他正在一本一本整理着书架上的书。满室书香浸染着他,令他整个人都和书香浑然一体了。
蕙娘站在门口,看着温鹿鸣,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每次看见先生这样悄无声息的背影,她的心就会痛。
苹姨已经去世多年,温先生却始终不愿意再续弦。蕙娘知道,他对苹姨充满了愧疚,他用一生的孤独来祭奠死去的妻子,这是对死者的致敬,却是对自己的惩罚。
温鹿鸣从书架上拿下一本脱了线的书,想寻针线来重新订一下,一转身便见蕙娘站在书室门口。阳光落满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映衬得晶光闪闪的,宛若天使。
无数次,温鹿鸣都会产生错觉。他一回头,看见的不是蕙娘,而是阿暖。依稀仿佛,阿暖也是这样十三四岁的年纪。他初见她时,她就是这般大,豆蔻芳华,清高又带些自负,对他很不友善。他们之间的友谊经历很长很长的磨合,她从对他误会重重充满敌意,到后来的信任依赖、相濡以沫,这个过程是漫长而艰辛的。或许上天觉得阿暖当初对他太过冷漠无情,才派了个温婉可人的小蕙娘来作为对他的补偿吧!
蕙娘对他的依赖与崇拜常让温鹿鸣感到自惭,他唯有倾尽毕生所学尽心相授,才能略略心安。
此刻,温鹿鸣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不是白云暖,而是蕙娘时,不禁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蕙娘,你怎么来了?”
蕙娘乖巧地上前,从温鹿鸣手里接过那本脱线的书,有些丧气地垂着头。
温鹿鸣低头看她,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便关切道:“蕙娘,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惹你伤心了?”
蕙娘摇摇头,勉强挤了个笑容道:“先生,我心情不好,你能开导开导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