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眸在花叶中左右顾盼,很是善睐。宛转中带着几丝狡黠,又带着惊心,上下不住把许王打量。
许王一脸的惊艳,再耸耸肩头,装作并不认识,端起王爷架子,漫不经心道:“我嘛,是你们家的贵客!”
又再激她:“偷懒的丫头,还快出来,躲在那里,是什么道理!”
“丫头?”纪沉鱼嗔怒了。花叶双分,她手里摆着牙扇出来,半遮住面,薄嗔轻怒:“快说,你是什么人,说得清楚倒也罢了,说不清楚,哼!”
眸子中的怒色,如初见宝石诱人的光泽,不见千里之外的拒绝,只想更近的吸引过去。
好一个玉人儿?生气能生出来活色天香,勾人的魂魄。许王从来不是登徒子,对着眼前的秀色,悠悠然笑着:“秀色可餐,果然不假!”
“你!”纪四姑娘更恼怒,说来也有趣,她再恼怒,不过是小嘴儿嘟了又嘟,看上去倒像邀请,不容许王看实在了,抿一抿嘴收回来,及时打断他的,把薄怒层层涌来:“你再胡说,看我……”
许王在此时此刻,深深的学会一件事。这是他的师傅,他的经历从没有教过他的。以前有人敢对他说这是一种愉悦,许王只怕会狠狠处置。
而今天,他领悟到了,调戏,滋味竟然这么好!
殿下不是此中高手,只知道忽然滋味儿浓浓,不远处水波浓浓,头顶上蓝天浓浓,一切浓浓中带着适中适气的舒坦,让全身每一处都快乐无比。
他更想逗她,苦于又不会,只会接上的一句话,就是含笑:“你还要打我不成?”
牙扇轻晃,纪四姑娘真的过了来,许王轻笑举手来挡,“啪啪啪”三下子打在他手腕上,最后一声“啪”,牙扇碎了,断为两段,一段在纪沉鱼手里,一段落在地上。
纪沉鱼杏眼瞪着溜圆,带着又气苦,又羞愤莫明,红了眼圈。
“哈哈哈,这有什么可哭的,我赔你一个好的。”许王看自己的手腕,这牙扇不算结实,打起来也有一道红印子,他有了发挥的余地,把自己一段手腕伸过来:“你看,打红了不是,你怎么赔我?”
“惨遭”他调戏的纪四姑娘轻咬嘴唇,露出一段雪白光莹的贝齿,委屈无比。
纪沉鱼在心里骂,古代权贵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和大哥哥走来的时候,看着还人模人样。见到个美貌姑娘,再和他薄嗔轻怒,马上就顺杆爬上来。
这么多废话,还有一堆欠扁的动作。
这手腕,晶莹且平滑细腻,不见一丝伤痕。纪沉鱼后退一步,再次仰头细细看他,这是战场上的将军?
呸,倒像哪个院子里的小倌。
他有一双带笑的眼睛,不笑的时候也似在笑,表面上温文尔雅,眼底深处,紧紧盯着自己的,像是随时会掀起的波澜。
这个男人,动心了!
纪沉鱼心里快乐起来,她美好的想着以后的日子,嫁入许王府,一起去迎亲,再就中途遇强盗也好,遇风雪也好,从此纪四姑娘伊人不在,改头换面,带着自己可怜巴巴的一小堆银子,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一个人对着自己看,还会走神,许王守礼难得遇到。他抿着嘴唇,眯着眼,像要把纪沉鱼从里到外剥离开来,正要出声喊醒她,旁边有惊恐万状的声音:“四妹妹,你……怎么好了?”
纪落雁见到纪士文回去,料想只有许王守礼一个人在,她找过来,就看到这一对人以花架为障,你看看我,我看着你。
在古代外男不入内宅,宅女不出二门的社会里,这样子不仅是让人误会,而且是坐实两个人有私情。
多看一眼的都有问题,何况是他们眉来眼去,互相打量不是一会半会儿。
纪沉鱼马上恭敬起来,抛下许王对纪落雁行礼,极其柔顺:“二姐姐。”纪落雁太愤怒了,许王带笑、关切的眼神,怎么看的是她?她如雄狮下山一样冲了过来,双手提着裙裾,边跺脚语无伦次:“你,装病?”
心里又急又紧缩在一处,幽怨地对许王看一眼,还不是为了他,就说了出来:“你装病在这里勾引殿下?”
她呜地一声哭了出来,还是为刚才许王那明显注意的眼神,转向许王泪如雨下:“殿下,她有欺瞒之罪。”
许王明显浮现出烦恶,他讨厌人落泪,再讨厌纪落雁此时此刻,后退两步厉声喝道:“止住!”眼角瞟过纪沉鱼,见她不知何时斜起眼角,看得津津有味。
她的脸上是此情此景很有滋味儿,决不是吃醋,生气,嫉妒,被人揭穿后的难堪,不忿,她是在看戏,而且认为此戏很好看。
一个姑娘的面上,是镇定自若。许王更认为自己挑对了,他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在宅斗里冷静自如,不把对手放在心上。
当然这个人,她得听自己的。许王给纪沉鱼一个责备的眼神,殿下发脾气,你津津有味,这像是不对头吧?
纪沉鱼老实的垂下面庞,细声细气地解释:“请殿下息怒,二姐姐,她是关心我。”纪落雁倒抽一口凉气:“你……你装相!”
装相,纪沉鱼对着地面冷笑一下。天底下,有不装的人吗?总觉得别人装,就忘了问自己!拿把最不模糊的铜镜照一照,不装相的人一个没有。
人生在世,多少,是要装一点儿的。有人认为自己真实,有人认为自己直爽,何必!面对上司要尊重,面对尊长要恭敬,这些上司和尊长,都是那么的惹人敬佩?
孙膑装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