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这鸟睡着了。用手指轻探它毛茸茸的胸口,还有温度和起伏,是睡着了。
纪沉鱼在梳妆台上给它理了个床,还盖上自己的丝帕。出来端着茶碗洗净,给文杏:“我只顾着走,把三姐姐的茶碗拿出来一个,你送去。”
这一天,纪沉鱼哪里都没有去。守着那鸟坐了一天,到晚上见还不醒,她叹口气,这药好厉害。
第二天,鸟醒了,纪四姑娘病了。
纪四老爷和王氏来看,是一脸的红疹子,大家吓得都不敢来,只有她自己房里的丫头照看。
王氏彻底放心,对纪落雁道:“你可以安心。”
出疹子可大可小,王氏刻意渲染纪沉鱼的病,除了纪沉鱼贴身服侍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近四姑娘院子,纪沉鱼小小松一口气,暂时安全了。
她很是警惕的等待着许王的到来,并且从不喝王氏送来的药,就这么过了一天。
好在许王殿下并没有让纪家久等,他也急着把这事定下来。隔了一天,秋高气爽,红叶飒飒西风中,又有无尽妩媚,是个好天气。
添寿再一次来到纪家大门外,下了马,就觉得这大门和上次有些不一样。他久等许王,诸事不敢怠慢的人,只瞅第二眼,就看出来纪家大门是洗刷过了。
上一次来,门头上有几片黑点,这就点滴不见。
窃笑一下,添寿丢下马缰给身后的小厮,命他守着马,自己才过来,就见门上的人先是睁大眼睛,再就恍惚然,一下子认了出来,笑得面如菊花开:“哎哟,我的小爷,您来了,请进请进。”
添寿在外面受到的奉承不少,也不客气,马鞭子遥指了他,笑骂道:“你这狗才,倒还记得我。”
门人挨了骂,反而露出一副舒坦模样,笑得更谄媚:“我们太太天天盼日日盼,”
“停!你们家太太盼着我干嘛?”添寿差一点儿笑岔气,忍住笑打断他:“少胡扯,快通报去!”
门人嘿嘿:“不用不用,您来了,直接里面请。”他前面带路,添寿大模大样后面走着。进来见到影墙,石径,无一处不是洗得干干净净。
这般的恭敬,添寿心中满意。不过他还是找了一个岔子:“石缝里原本有青苔,绿得好看。王爷有一回说苔痕刻春深,现在半点皆无,如何是好?”
玩笑似的刁难,一下子把门人问住,他苦皱着脸:“小爷您先见老爷,我来想想办法。”添寿呵呵笑起来:“好,看你的了!”
另外有一个人拔腿早去通报,他们走到石径的一半上,纪四老爷满面春风迎了出来,他苦苦盼夜夜盼,总算盼了来。
盼了来,又担心有变,不是今天就来,纪四老爷捏着小心,惴惴不安,又要舒展大度,好不容易拿捏好,这才敢出来。
虽然添寿是个少年,纪四老爷也深深一揖:“……小哥,”不合适,“小爷,”纪四老爷比添寿大得太多,“小公子,”他是个奴才,最后干脆来了一句官场称呼:“大人,恕我有失远迎。”
添寿随意的听听,没放在心上。在外面喊他大人的也太多,他就这么站着,把纪家远近景致一一鉴赏过,微微一笑夸了一句:“四老爷,最近收拾得好!”
“是是,殿下亲临,不敢有差池。”纪四老爷倒是直言相告,再就急于弄明白添寿来是干什么的,两只眼睛尽瞅着他。
添寿没有多让他猜,双手虚抬,欠身带着恭敬道:“我们王爷让我来打前站,王爷还在宫中,半个时辰后出来,就往这里来。”
“啊哟!”纪四老爷一惊,再就喜出望外,抚掌道:“好,好,好!”额头上冒出一嘟噜汗出来,身后有人,招手过来一个:“快喊大公子,准备待客。”
纪士文是纪四老爷见许王的另一个骄傲。还有一个骄傲纪沉鱼,唉,她病来得奇怪!
这几天里,纪四老爷熬心熬力,没有力气多想别的。许王殿下亲临,不是件小事情。担心失仪,担心有不当的地方,担心有犯忌的地方,担心得太多,四老爷就差愁白了头发。
女儿中选是一回事,招待上不周,不妥当,这就是罪名了!
是以他真的想不了太多,只想着周周全全地把这件事办过去。
门人受王氏不少赏银,旁边听到这句话,见四老爷惊喜若狂,他悄悄地溜进来,去给王氏报信:“许王殿下半个时辰后到。”
王氏是惊喜交集!马上手忙脚乱,先喊丫头:“快快,给二姑娘打扮,”又喊人:“快快,给我拿衣服,”
再就慌乱不止:“快快,前面送香茶,送好点心。”
几个“快快”,把丫头婆子使唤得脚站不住。有一个丫头往后面园子里去,竟然没有人发现,大家都忙乱去了。
前面纪四老爷派了一个人过来传话:“老爷说,许王殿下半个时辰后到,不过有一件事为难,只有二姑娘一个人能起得来,怕来的小管家怪罪。”
王氏胸有成竹一笑:“你让老爷放心,这事有我。”打发走家人,纪落雁也到了,穿一件大红遍地金绣牡丹衣衫,葱绿色湘裙。戴着一头的首饰,有金有玉有宝石,全付家当都出来。
她更着急:“母亲,你看我,今天好不好?”
王氏含笑:“你怎么能不好,不过,再好的花,得有几片叶子才更水灵。”纪落雁疑惑的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呀,”王氏话音才落,见有人就来回话:“表姨奶奶上复姑太太,这就打发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