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玉明打出一个八的手势,自然不是八万。八十万,这价格已经接近市场价。
李承自然不会同意,微笑着强调一句,“涂老,这里是赶小集。”
意思很明显,你特喵的黑市,跟我要市场价?真当我傻呢?
涂玉明并不恼,同样笑着反击道,“可就在十多分钟之前,貌似有人让我出价呢?”
“可是我记得……没说过您老的出价就是最终价呀?”
涂玉明一愣,回想片刻,合着这小子刚才就留活扣了?哑然失笑,“那……李老板说个价?”
李承没说话,摘下手套,放在两人面前平摊,然后折叠,意思一半的价格。
“李老板太贪心,我最多给你让五个。”
也就是七十五万,距离李承心理预期还有些距离。
他揉揉下巴,沉思了会,问了一句似乎不相干的话,“涂老,你……有外贸账户或者信得过的朋友,也可以。”
涂玉明点点头,没明白啥意思,他自然没有外贸账户,可津门是海港城市,做外贸的朋友还是有的,“李老板问这干嘛?”
“我有个建议……这东西我支付五万美元,至于涂老您或者您的朋友,从这五万美元中,兑换到多少华币,那就看您的本事。”
美元支付已经成为李承还价的必杀技。
之所以要外贸账户,这涉及到涂老他们能不能取出美元——普通银行账户是不允许直接支取美元,即便美元是涂老的合法收入。
涂嘉闻听,眼前一亮,见老父亲还没绕过玩,连忙轻咳一声,朝李承点头笑笑,“李老板,这事容两分钟,我和我爸商量一下。”
他拽着老父亲的胳膊,两人在十米外的廊下,嘀嘀咕咕,涂嘉比划着手势,显然对这种支付方式很满意。
确实没什么不满意的。
此时法定汇率约在八点三五,可黑市汇率良心价在十二,如果狠一点再加上对方急用,十五兑换也未必不可能。当然,想要达到如此高的汇率,那就需要碰机会。
也就是说,李承给出一个不低于六十万的报价……
而这一切,对于李承而言,并无损失——他不会去做美元黑市交易的。
交易很快谈妥,不过倒账有点麻烦——联络朋友账户,朋友那边吱吱呜呜的估计想要分一杯羹,涂家父子有些不太高兴。李承说给现金支票,两父子又有些不太放心。
扯扯时间又过去半小时,李承手中美元现金不足,要不都直接掏现金支付,省得在这磨叽。
“津门有外资银行么?像汇丰、花旗或者华侨银行也行。”李承搓搓眉心问道。他在花旗有账户,汇丰和华侨他有额度较高的信用卡,能取出现金的。
“有的有的,花旗银行,老早就有的,在和平金陵路上。”涂嘉比较熟,立即答到。
“那就不用麻烦了,”李承指指邮票夹,“我稍后去津门,涂老板带我去花旗银行,在那儿直接用现金交易吧。”
涂嘉大喜,这是最好的选择。
从莫家村出来,没那么曲里拐弯,直接从祠堂后面的小门出来,穿过两条巷子口就到了“运河货郎”招牌下面——合着刚才进来,是涂家故意绕道的。
懒得戳破,李承笑笑,“涂老,两位坐我的车?”
“我有车的。”涂嘉摆摆手,指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夏利,言语中还是有些自豪的——九十年代中能开小轿车的,都算有钱人,别管它是不是夏利。
周典对站在巷子口的吴伟打了个手势,不一会,车倒回来,涂嘉顿时不说话。
静海到市区,五十公里呢,这会都四点了,不知道赶到津门花旗银行,会不会已经下班,李承服去电话。
李承现在算是花旗的优质大客户,有固定的客户经理跟踪服务。这位名叫达纳的客户经理,很快帮他联系上津门这边。
这个达纳,已经服务李承两年,很有意思的是,连面都没见过——这是欧美银行为避免高端客户因银行职员离职而丢失,特意采取的措施。
听声音三十来岁,男性,挺健谈的,得知李承在津门,他还和李承聊起花旗银行对中国的“深厚”感情——没有中国,花旗银行不会发展如此迅速。
花旗银行与中国,这段历史李承也知道一些。
1812年,斯提耳曼家族创立的纽约城市银行(erk),是花旗银行的前身。一直到1900年,花旗银行发展得都不算特别顺利,不过是300万美元注册资金的州立银行,在美国都不能跨州服务。
改变出现在他们放眼远东的那一刻。
1900年,花旗银行作出影响家企业发展百年命运的决策——在远东的中海设立一家办事处,也就是中海外滩花旗银行。
时也命也,清政府当年签订《辛丑条约》,北美需要一家银行来管理庚子赔款,花旗银行作为当时第一家落户中国的美资银行,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
此后,随着北美在中国的势力越发强势,花旗银行也水涨船高,业务突飞猛进。1907年拿到货币发行权,这对于一家稍有规模的商业银行而言,实在是……上帝的祝福。
此后,花旗银行四处开花,业绩节节攀升,二战爆发,花旗银行更是一枝独秀,这种情况一致持续到1950年朝/鲜半岛战争爆发,他们全面撤离中国。
改开之后,中美八十年代蜜月十年,花旗银行1983年再度进入中国,并于1987年在津门设立花旗银行津门办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