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飞快把幼狮从地上抱起来,护在怀里。小狮子发出不满的呜嗷声,使劲想往贝尔肩上爬。
“大人,求求您不要杀它。”贝尔哀求道,他抱着幼狮一步步往后退,已经快哭出声。
沉默,持续十几秒的沉默。
温特斯叹了口气,问:“它现在断奶了吗?”
“还没。”
“那你拿什么喂它?”
“最开始是狗奶,河东村有人家的狗下了崽。后来狗奶不够吃了,我就和人家买羊奶。”
“你要钱就是为了干这个?”
贝尔点了点头。
“和我直说不行吗?”温特斯拖了把椅子坐着:“把它放下来吧。小东西被你抱着难受极了。如果我想杀它,你也拦不住。”
贝尔擦了擦眼泪,把幼狮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重获自由的小狮子飞快地躲进屋子的角落。
小猎人可怜巴巴的模样,让温特斯想起小时候从外面捡回小将军央求珂莎收养的伊丽莎白——只不过那时候还不叫小将军,只是一只眼睛还没睁开的猫仔。
眼前的一幕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
[不能急躁。]温特斯心想,他告诫自己:[要用贝尔能听懂的话说。
可怜少尉还没结婚,已经在体验育儿的苦恼了。
“公的母的?”温特斯示意桌子对面的另一把椅子:“别站着,坐下说。”
“公的。”贝尔乖乖坐在椅子上。
“等它两个月大的时候,光喝奶就不够了。等到那个时候它就需要吃肉,你知道吗?”
贝尔先摇了摇头,又赶紧点了点头。
“它要吃肉,那时候你准备怎么喂它?”温特斯的提问开始尖锐。
贝尔急忙回答:“我会打猎!我打兔子、打鹿、打野猪喂它!”
“凭你的本事,它半岁以前你应该可以喂饱它。我大度一点,算你能喂到它一岁。”温特斯轻轻敲打着桌面,紧紧盯着小猎人的眼睛:“可你知道母狮要带崽多久吗?”
小猎人茫然地瞪着眼睛。
“少说两年。”温特斯冷冷地说:“按瑞德修士的说法,幼狮跟随母狮到三年也不奇怪。你也见过它母亲的体型,它一岁以后你还喂得饱它吗?”
“那个时候我可以把它放回山林,它在林子里自己捕食就能吃饱。”贝尔犹自强辩。
“小子,你养过猫吗?”温特斯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小猎人摇了摇头。
“只有母猫带大的小猫才会抓老鼠,因为母猫会教小猫如何捕猎。被人喂大的猫,哪怕把老鼠放到面前也不会抓。你是母狮吗?它吃惯了你喂的东西还会去捕猎吗?”
“我……”贝尔说不出话来。
“我再问你,你父亲为什么拼死也要杀掉它母亲?”温特斯不给小猎人喘息的机会,自问自答道:“因为它母亲食人。而它母亲为什么会食人?难道不是因为林子里的猎物吃不饱吗?你把它送回森林,它就能吃饱?难道不是又要重蹈它母亲的悲剧?”
又是好一阵沉默,贝尔抽噎着说:“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能杀它。”
躲进屋子角落的小狮子逐渐不再害怕,它按捺不住好奇心,颤巍巍朝着桌边陌生的恐怖直立猿爬了过去。
温特斯感觉有东西在碰他的靴子,低头才发现幼狮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正在对他的靴尖又蹭又啃。
他一把捞起小狮子,幼狮身上毛绒绒、软塌塌、热乎乎的,倒真像是猫咪的触感。
贝尔被吓了一跳。刚想要上来抢,但看到少尉只是把小狮子放到桌上随意地逗弄着,又坐回了椅子上。
“您也不想杀它吧?”贝尔小心翼翼地问。
“我可没说过这话。如果我觉得它将来会为患狼镇,那我一定不会犹豫。但现在还有很多可能。”温特斯轻轻揉着幼狮迟的圆溜溜的肚子,小狮子不满地奶声呜嗷:“你今天帮过它排便排尿吗?”
贝尔明显慌了神:“什么?”
“不懂吗?那估计之前是你给它找的狗妈妈代劳。”温特斯叹了口气:“否则这小家伙早就死了。也是它生命力顽强能在你手上撑到现在。”
温特斯从怀里取出手帕,蘸着温水轻轻擦拭幼狮排泄处,不一会手帕就被淡黄色的液体彻底打湿。
憋了好几天的尿终于不再挤压膀胱,小狮子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小子,你还没意识到吗?”温特斯走到水盆边上洗手,头也不回地说:“你现在没有照顾这只小家伙的本事,把它放到你这里,早晚要被你害死。这是能力问题,不是意愿问题。”
贝尔虽然不服气,但看到桌上那方被淡黄色液体打湿的手帕,他却说不出话来。
“而且即使你能把它养大,但它长大之后该怎么办你也毫无头绪。”洗过手的温特斯坐回座位,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手帕:“洗干净明天还给我。”
“那您说怎么办……”贝尔垂头丧气地说。
“这只巨兽未来最好的命运,恐怕是生活在某位高官显贵的笼圈里吧。把它送到皇帝的宫廷,那它以后都会过得很舒服。”温特斯苦笑着说:“说不定维内塔督政府也会很乐意买只狮子回去当吉祥物。”
“不行!”贝尔猛地站了起来:“那是对腾格里的侮辱!”
小狮子被吓了一跳,连滚带爬下桌又逃到屋子角落里去了。
温特斯拄着下巴,不紧不慢地说:“但它也不能回到山林里。我是狼镇的驻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