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城墙的炮击自重炮部署之日起就没再停止过。白日自不必说,哪怕到了晚上,城外的八个炮组时不时会朝着城墙开几炮。
这种日夜不停的轰击不仅是在摧毁城墙,更是意在拖垮守军的精神,让塔尼利亚人无法休息。
城墙摇摇欲坠,每一次炮击都可能是维内塔军总攻的信号,不间断的炮击让塔城内不管是平民还是军人的精神都高度紧绷。
但这项战术也有一个副作用:几乎所有维内塔的施法者军官也已经都被夜间炮击搞得神经衰弱。
由于大脑比常人更活跃,所以施法者对于环境更敏感。睡眠质量不好并不是温特斯的个人问题,所有施法者的睡眠质量都很糟糕。
夜里隔三岔五响起的炮声让军营里的施法者们苦不堪言。现在的维内塔军营里很容易看出哪些军官是施法者,找那些顶着黑圆圈、眼白里满是血丝的军官准没错。
只有宪兵队长莫里茨丝毫不受炮击的影响,莫里茨·凡·纳苏少校每天晚上固定烈酒加草药,睡得和死人一样,哪怕身边有人开枪都不会醒。
安托尼奥提起莫里茨便直摇头,他对温特斯说的原话是:“凡·纳苏如果戒酒,早就能取得中校军衔了。他的话,将来拿到将官指挥棒也不难……可惜了这样一个人物,真是可惜……”
然而莫里茨·凡·纳苏并不是安托尼奥的部下,他是一个有完整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安托尼奥没理由也不会去干涉莫里茨选择的生活方式。
不间断的炮击让维内塔施法者很痛苦,而塔城内的守军和平民则更加痛苦。
战役伊始时,攻守双方还保有着几分美德和风度。但那些东西现在都已经消散,战争正朝着最恶劣、最血腥和最残忍的方向一路坠落。
在蒙塔尼卫队出城反击,最终全军覆没后的当晚。
威廉·基德派信使捎来亲笔信,希望像前次一样休战一日,双方各自派人收敛尸体,安葬死者。
但这次安托尼奥拒绝了守军的请求,他冷漠地回复使者:“如果威廉·基德真在乎死者的尊严,他可以开城投降,那你们就再也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了。”
守军的使者灰溜溜地离开了,而攻城战仍在继续。
白天,维内塔人炮击城墙,填埋城壕,把甬道工事一路延伸到壕沟前,对被削弱的位置发动试探性进攻。
到了晚上,威廉·基德则带领守军全力以赴修补破碎的城墙:把砂浆灌进墙体裂缝,用石头、灌木、泥土——有什么用什么——填补城墙上出现的小型缺口。
他们学着维内塔人搬来一个个装满泥土的木桶,摆在城头代替已经被轰得七零八碎的城垛。
维内塔军晚上也没闲着,八个炮组在夜间会突然对城墙发动炮击,主要使用轻型火炮杀伤那些正在拼命修复城墙的塔尼里亚人。
沃邦也派出小批士兵经由三角堡进入壕沟,用钩网回收散落在壕沟和墙根各处的珍贵炮弹——持续的炮击正在飞速消耗维内塔军的弹药储备,哪怕是敌人眼皮子底下的炮弹也必须要收回。
经历了连续九次在半睡半醒间被重炮轰鸣声惊醒的一夜后,温特斯干脆主动申请大炮的夜间守卫任务。
他现在没有正式的委任职务,在军团里属于“砖头型”军官——哪里需要往哪搬,去干这种杂活正合适。
所以大规模炮击开始后的第二天,温特斯成为了“西-四”炮组的值星官。
军团指挥部给每个炮组派了两个十人队作为夜岗,这里是最前线,不可能留太多人。
但三百米外的旧围城壁垒后面驻扎了一个满编大队,一旦有警可以迅速支援。大营里的主力部队也能很快赶到。
夜岗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发现敌人、敲响警钟、等后面的部队上来、任务完成。
尤其是现在的战况导致夜岗的任务无比轻松:三角堡被攻克,塔尼里亚人便无法悄悄使用城门出击。硬要出城反击,就是蒙塔尼卫队的下场。
而塔城又是一座小城,不像康斯坦丁堡那样的巨型城市拥有大量的侧门、偏门、暗门,它只有三角堡边上这一处城门。
塔尼里亚人必须得蠢到一定程度才会重蹈蒙塔尼卫队的覆辙。
因此没有机会立功的夜岗,被维内塔尉官们一致认为是最苦逼的差事。干好了不算立功,出了差错就得上军事法庭。
听到温特斯主动要来接替自己,西-四炮组的前任值星官查尔斯中尉恨不得抱起温特斯叫爸爸,高高兴兴地完成了交接。
虽然是个苦活,但既然来了,就得干好。
温特斯到岗后干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给自己手下的士兵全员配发哨子。哨子一般来说只发给军官,所以给士兵哨子容易在战场上造成混乱。
但温特斯认为敲钟太慢了,一旦有事远不如哨子来的快。
第二件事,扩大了大炮左右两侧甬道的折角,使其能容纳两个十人队。温特斯把自己的两个十人队分置在左右两侧,而没有让他们分散到甬道各处。
这是他经历了几次夜袭后得到的经验,单独的哨兵很容易被摸掉,必须布置复数的明暗哨才行。
第三件事,申请了六把硬弩。在温特斯看来,给夜岗哨兵发火绳枪是存粹的蠢货行为,官僚主义的样板。哨兵根本不可能让火绳烧一晚上,即便哨兵不怕死,也没有那么多火绳供他们挥霍。
于其遇袭时手忙脚乱点火绳,不如干脆用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