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段偏僻,除了他们,没有人再往这个方向去。
在城墙根下的一座破旧房子里,没有门扇的院门大张,院子里站着一群人—两个大人,十几个小孩。
他们都是乞丐的打扮。
两个大人,一高一矮。高个正在教训两个小乞丐,伸手在后背扇得“啪啪”响,两个孩子也不躲闪,相互抱着头大哭。每挨一下,小身体都剧烈颤抖。
另外十几个孩子靠墙根站成一溜,看着同伴受罚,个个面露哭相,浑身打战。
“住手!你干吗打人!”姚溪月闯进院子,制止高个继续打人。
高个的手举在半空,停在那里。突如其来的断喝把他吓了一跳。
高个定睛一看,一个黄毛丫头,穿戴干净整齐,布料讲究,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竟然跑到他们的乞丐窝里管闲事,没好气地说:“我教管孩子,碍你什么事?”
“碍不碍事,也没有你这么管教小孩的,下死手。不是亲生的,是吧!”姚溪月发起飙来,够冲。
高个乞丐竟被震住了。
所有的孩子都看着这个闯入他们院子里的女孩。在女孩身后还跟着一位爷爷和几位少爷、千金小姐。
抱头痛苦的两个孩子抬起头来,两眼泪汪汪,脏脸被泪水冲洗出两道清晰的泪痕。
“是你们!”姚溪月认出了两个挨打的孩子—在天下奇珍酒楼赠送烧鸡的两兄妹。
“你们认识?”高个乞丐瞪着一对豹子眼,问姚溪月。
姚溪月连理都没理高个乞丐,将两兄妹拉过来,柔声问道:“小弟弟,小妹妹,他为什么打你?”
两兄妹眼泪哗地又下来了,哭得更厉害了,一抖一抖地耸着肩。
“他是你的家人吗?”姚溪月又问道,轻轻捋着小女孩的背。背脊和连着的骨头一根根的都能摸得见。
两兄妹都摇摇头,否认与高个乞丐的关系。
“你和他们非亲非故,凭什么打人?”姚溪月弄清了两兄妹与高个乞丐的关系,厉声质问。
“这里属我管!”高个理直气壮,没有丝毫愧色,语气蛮横霸道。
“归你管?凭什么,你是城主?官府?还是凭着白吃了几十年的闲饭?”姚溪月咄咄逼人,眼睛盯着高个乞丐,连眨都不眨一下。高个乞丐被盯着脊背发毛。
“就凭……我是团头!”高个恨恨地说道。
“团头!官府封的?有印信没?拿来我们检验一下。”姚溪月根本不买账,把高个乞丐呛得脸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找什么词来应付眼下的局面。
“这是丐帮的规矩,姑娘。”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矮个乞丐解释说道。
“丐帮的规矩,就是以大欺小,以强凌弱?这要是你的孩子,你还不跟他拼命!”姚溪月口才出奇的好,见招拆招,不用思考,张口就来,一下子就堵住了矮个乞丐的嘴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呃……呃……”矮个乞丐语塞,在寻找合适的词汇。
“跟姐姐走,好吗?”姚溪月俯身柔声地问两兄妹。
“嗯。”“嗯。”
两个小家伙一把抱住了姚溪月的腿,不放手,生怕姚溪月长翅膀飞了。
“不许走!”高个乞丐厉声阻止。
“嗯?”姚溪月抬头怒睁双眼,逼视高个乞丐,娇斥道:“卖给你了!”
“就是不许走!你少管闲事!”高个乞丐急了。
在丐帮,往往同一个城市,每个片区都有一个团头,控制着若干个流浪孩子、残疾人,进行谋取利益。
团头给每个乞丐分配乞讨的地点,规定每天乞讨的财物和食品数量,如果完成不了,不给吃,不让睡,还要毒打,予以惩罚。
若想逃跑,抓回来,打拆胳膊打断腿,甚至剜去一只眼睛,挑断脚筋,好端端的人被迫害成残疾人,一生从此废了。
高个乞丐不让两兄妹走,一是不能轻易放走了给他天天挣钱的“摇钱树”,二是防止其他的孩子效仿,都跟人跑了,局面就失去了控制,从此断了财路生计。
“我看谁敢阻拦!”姚溪月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前,往外走。
高个乞丐上去就拉姚溪月的胳膊,“嘭!”地往后摔去,坐在地上往后滑了五步,如同滑冰。
钱满贯出手了,跺了高个乞丐小肚子一脚。
“你!竟敢在此撒野!”矮个乞丐轮起拳头,扑了上来,钱满贯掼力在手,一掌把矮个乞丐捣出多远,“噔噔噔”连退数步。
高矮个乞丐不敢相信,一个半大孩子一拳一脚,竟将两位成人打出老远。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敢再轻易出手了。
“有种,你就给我等着!”高个乞丐气急败坏地溜出了大门,仓皇逃窜。
姚溪月带着两兄妹往外走,左小山拦住了她。
“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只怕……”左小山向墙根一溜孩子看处。
他们救走了两兄妹,高个乞丐万一回来了,就会把气发泄在墙边的孩子们身上。让无辜的孩子受牵连,左小山于心不忍,决心把这事管到底。
华章看到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出手制止。正义是孩子们身上最善良的本性,应予以鼓励,而不是压制。世界需要善良,世界需要正义。
扑扑沓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群人急速赶来,吵吵嚷嚷,骂骂咧咧。
“谁他娘的吃了豹子胆了,敢在丐帮撒野!”一个粗野声音大老远就传过来。
一帮乞丐打扮的汉子,呼呼啦啦闯进院子,恶狠狠地怒视着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