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走后,陆子玉才转过了身子,见赵文振一块块的查看这金子的真假,心想“这赵兄前些年花出去的银子,不比这少,看这模样怎么像八辈子没有见过似的”。
赵亭咳嗽了一声,似是想要阻止赵文振失态的行为,但赵文振完全没有领会他的意思,直到咬完了最后一块金子,才满意的盖上了盒子,嘿嘿笑着看着赵亭和陆子玉两人。赵通判的脸上只觉火辣辣的,陆子玉出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赵伯父,这匾额一事?”
“哦,这事你放心,陛下有旨在此,我肯定会照办的,虽然赏的是你陆家,但毕竟是我江州治下,本通判脸上也有光不是”
陆子玉一听这事有了着落,喜上眉梢道:“伯父说的是,我陆家能得皇帝陛下这等赏赐,完全是您治理有方,这大梁各州的通判就数您…”
陆子玉本想拍一通响亮的马屁,结果被赵亭打断了,“好了,你们两个滚吧,我这里还有事要处理”
赵亭今天经历的大起大落,让他有点难以消化,此时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陆子玉舔着脸继续说道:“赵伯父,侄子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老人家能不能答应?”
看着陆子玉一脸掐媚的表情,赵亭不适的往后挪了几步,做到椅子上问道:“啥请求?”
陆子玉紧跟了两步,腰微弯着,五官已经挤在了一起,“伯父你看,这圣旨我能不能请回家去供着,我陆家从我太爷爷那辈就没有出过当官的,太爷爷死后,祖坟上愣是一点青烟都没冒过,这圣旨就更没有瞧见过了”
陆家的情况赵亭是相当清楚,本来就和陆子玉的父亲关系不错,自己初到江州任职时也亏得陆家在各方面都很支持,一听陆子玉这话自己也被都笑了。
“那是你们陆家后背不争气,还怪上祖坟了,小心你太爷爷半夜来找你”
陆子玉一见赵亭被自己的话逗笑,心想有戏,继续道:“谁说不是,这不我爹还催着让我参加明年的乡试呢,不用猜到我这又是哑炮”
平日里陆子玉到自己府上来,碰到自己也就打个招呼,从没正经聊过,今日发现陆家的这小子风趣的很,看来这些年在陆家的铺子中锻炼的很好,原来他还说过,赵文振交的都是一些狐朋狗友,现在倒是要另眼相看了。
“去考考也无妨,就算考不了功名,至少可以见识一番,也了了你爹的心愿”
“伯父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陆子玉说完,见赵亭点头抚须,便凑近了小声道:“那这圣旨?”
到此刻赵亭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说道:“这圣旨便交给你陆家保管,万不可丢失”
陆子玉急忙点着头答应道:“伯父放心,这圣旨以后我就栓在裤腰带上,……”
这话说完见赵亭脸色不对马上改口道:“一定供在祠堂里,早晚两柱香”
见赵亭不在说什么,陆子玉双手捧起圣旨,神色恭敬,像捧着祖先牌位一般,和赵文振退出了江州通判府。
陆子玉跟赵亭要圣旨和赵亭愿意给圣旨,说到底都是因为圣旨上提到了他陆家,不然就是给陆子玉借几个胆子,也不敢向赵亭索要圣旨,由他陆家保管。
出了通判府,赵文振的心思已经不再金子上,看着自己这位死党,才发现这憨憨的陆子玉精得很,要知道天下的商贾富户多的是,家里有圣旨的有几家?这家伙将圣旨请到家里,无疑会让陆家在这众多的商贾之户中高出一头,别人提起来,那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见赵文振看着自己,陆子玉弯着的腰才抬了抬,说道:“陆家这次能够得到陛下这样的赏赐,还要多亏赵兄,大恩不言谢,改日小弟在红袖招摆酒谢恩”
喝花酒赵文振是不感兴趣的,以前不感兴趣,现在心中有了李千月,就更没有这心思了,拍了拍陆子玉的肩膀说道:“小陆,咱两说这些干什么?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来的时候,我以为陛下要治罪于我,现在皆大欢喜是最好的结果,如果真的要谢我,就对那些流民好点,毕竟你陆家靠着这些流民,现在是名利双收了”
陆子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刚听到要到通判府接旨时,他也是害怕的紧,所以才跑到赵文振府上问问,毕竟济州的事也是听说了,现在轮到自己接旨怎么能不胆怵。
“赵兄放心,回去我就将流民的工钱,提到跟师傅一样高”
“小陆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人性这个东西最难把控,一下给的太多可能适得其反,饱暖欲,不妨让他们学会一样东西加点工钱好些”
陆子玉点了点头说道:“赵兄说的是,是我太冒进了”
天空阴沉了下来,好像又要下雪,往年的江州似也没有这么的多情,行到城门处,赵文振觉得这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仔细看了看,卖豆花面的大娘和买糖葫芦的大爷都在,想起来了,这里的那些花子去哪了?
陆子玉见赵文振看着城墙角落,搜寻着什么,自己也看了看,便没有什么需要看的东西,便问道:“赵兄在找什么?”
“这里的花子怎么都不见了?”
“嗐,我还以为赵兄找姑娘呢,这天这么冷,那些花子肯定是找暖和的地方去了”
赵文振看着风吹在墙角打着转,应该是找暖和的地方去了,前世的贫苦让他对这么人总莫名的生出同情来,心中不禁浮现出杜老爷子的那句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