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自己的生身父母,江禾的神情明显带有几分落寞。
机敏的钟灵察出异样,忙连通过意念安抚:“你别着急,爹爹亲口答应的事情绝不会生变。”
江禾强留笑意,回道:“我来上门娶亲,按照规矩,他们确实不该在此露面……”
嘴上虽这么说,但江禾自此像是丢了魂魄,两眼失焦,六神无主。
孤独一世的他,在新婚前夕得知父母尚在,内心怎能平静?
今日之激动,不仅限喜事,更在于对“重逢”的期盼!
他甚至在心中排演过无数次相逢的场景!
他怕自己见到那双人儿后乱了方寸,丢了体面……
“灵儿……”
“嗯?”
“父母之于我,只有生育之恩,没有养育之情,我恐怕……”
“先别想那么多!”钟灵急忙打断,“既然你的第一反应是喜悦,就让它保持下去。想得太多,遗憾和空虚只会无限放大。”
江禾抿紧双唇,轻轻点头。
“咱们先给爹爹敬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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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骑马行在头前,八抬大轿紧随其后,欢快的礼乐与鼎沸的人声交织,素雅的色调被一抹红色刺破。
去往八卦场的路上,钟灵不断提醒江禾:
“所有人都在看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我知道……”
“方才上轿之前,我已经埋怨过爹爹了。”
“为何怨他?”
“他就不该在此时向你摊牌。”
“哈?”江禾讪笑,“他能给我准备这样的惊喜,感激还来不及呢!”
“同你相识逾满一年,从未见你纠结于自己的身世。”
江禾哀叹一声后不再答话。
到达婚典现场,江禾站在入口处迎宾宴客,钟灵独坐轿中,偷偷哽咽落泪。
范淑仪听到动静掀开轿帘,探进头询问:“灵儿姐姐?”
“我没事……”
“还说没事?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千万别哭花了妆!”
“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因为我也是女孩子呀,肯定懂你此时的心情。”
范淑仪扭头瞥了一眼江禾,他看似与入场的宾客们谈笑风生,心事并未挂在脸上。
“江大哥真是叫人无语!平时都好端端的,偏要选在这个节骨眼上闹情绪!”
“此事不能怨他。”钟灵吸了吸鼻子,“一直都是他在极力照顾大家的情绪,因为我们习惯了,反而会经常忽略他的感受……”
“越是有血有肉,越能感到疼痛,他只是不说罢了……”
范淑仪陷入长久沉思。
从钟灵的话语中,她渐渐读懂了“江大哥”的内在。
犹记得在面对往生河考验之时,自己纠结许久迟迟不能过关,可那些对她来说很难的情感问题,江禾却轻轻松松迎刃化解。
范淑仪一度觉得,江禾的老练远超他的年纪,如今再看,原来所谓的“成熟”,不过是“隐忍”的假象……
“淑仪……”
“灵儿姐姐?”
“你还记不记得,当日我和你江大哥进入停尸间里,面对那么多枉死的冤魂,他却唯独选择帮你一人。”
“当然记得啦!我很感激你们的恩情!”
“不是这个意思。”钟灵摇摇头,“他之所以做这个决定,完全是因为你的遭遇触及到了他的弱点。”
“关于身世?”
“没错,他自打落生就成了孤儿,你至少还与父母有过一段共同生活的岁月。”
“我对父母尽是怨恨!”
“可他对父母一无所知呀!”钟灵突然提高调门,“他这两日的煎熬,非你我所能想象!”
范淑仪泄了气:“是我错怪江大哥了……”
“他肯定能调整好状态的,咱们要相信他。”
“嗯!”
钟灵的预感果然没错,正在迎宾的江禾受到喜庆氛围的浸染,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
尤其是看到那些反对他和钟灵成亲的大人物相继入场,江禾知道绝不能让这帮家伙看见任何笑话。
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场声势浩大的喜宴,就是办给他们瞧的。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宾客皆已就位,八卦场内座无虚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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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已到!鸣炮奏乐!”
“典礼开始!”
崔珏判官声如洪钟,在他的主持下,各项仪程进行顺利,有条不紊。
钟灵下了花轿,款款迈上礼台,另外一边,江禾同步登台。
伴随着欢快的礼乐,二人相向而行,享受万众瞩目。
礼台中央应是高堂列席的位置,但却摆着三张太师椅,钟馗落座以后,空出来的两张椅子引得人们议论纷纷。
江禾余光扫过,心头又闪一丝失望。
父母怎么还不露面?
接下来的几道程序,他都如石像一般目无表情。
钟灵偷偷伸出手,轻轻勾住江禾的小拇指。
“灵儿?你不怕被人瞧见?”
“你别胡思乱想,椅子都摆在那了,还担心什么呢?”
这个小动作被崔判官收进眼里,不禁皱眉苦笑:“还没拜堂呐,两个小家伙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江禾一直在盼,盼自己的生身父母快点出来……
崔判官突然清清嗓子,钟灵急忙撒手。
终于熬到拜堂的环节,两人撩袍跪倒在地。
崔判官再次皱眉,因为按照前一天的排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