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霜喝罢茶,抬头见顾寒之直挺脊梁,眼观鼻鼻观心的僵着,心中好笑,也不理他,只转脸冲嬷嬷道:“贵地生意可好?”
那嬷嬷一愣,随即绽开涂着厚粉的老脸笑道:“好!好!怎么不好?姑娘不信只管出去问问,我们天香楼可是花街头一号的牌子!我们的女娘那也是花街头一份的娇艳!生意啊,那更是花街第一等的好!”
“姑娘也是你混叫得的?”蔷薇出头抢言道。
那嬷嬷忙收了嘴,浮霜却拦了,只笑道:“如此我算是找对地方了。我今儿来是要买个人。”
“买人?”那嬷嬷一愣,心想哪有上窑子来买人的?不该是去人贩子那儿寻吗?再者大宅门的,采买上也是转有人管,几曾主子自个儿出外来买人了?
不过她虽心里奇怪,脸上却没带出一点,只赔笑道:“姑……客人来我们这儿买人,那是抬举我们。尽管吩咐下来便是,要伺候的丫头,还是跑腿的小厮。”说着她暧昧的撇了眼浮霜,“又或者是调教好……专程笼络爷们的女娘?”
众丫鬟闻言怒了,这是当郡主是地位不保的正室,出来给爷挑选姨娘的啊?
浮霜抬手阻了丫鬟们开口,只发话道:“要会勾人的,举止却要矜持,最好是天生长的媚。再者我先说明白了,有名头的花魁我可不要,要挑脸生的。”
嬷嬷闻言犯了难,又要会勾人,又要矜持?天生就长的好还不能出名?这可不容易啊。
她忙道:“客人的要求可不简单,要不这么着吧?我先挑几个客人见见再说?”
“也行。”浮霜淡淡的道,“你尽管招了来便是,若你馆里没有,就从别的馆叫、再或者去寻那些个单开门户做生意。只管让我来看,价钱好说,即便不是你的人,我也给你抽头如何?”
嬷嬷一听乐了,那敢情今儿是肯定有的赚了?
她忙道:“客人且等着,我这就去张罗!翠红、月娥,你俩给我招呼好了!”
浮霜撇了一眼顾寒之,又叫住她道:“可得选了好的来!我要求不高,只得我们这位爷看上一眼,便算是够格!”
浮霜这话一说。顾寒之坐不住了,等那嬷嬷走后,他低声冲浮霜道:“你挑人便挑好了。拿我说什么事啊?”
浮霜接过蔷薇启开的核桃,挑去了碎壳,塞给顾寒之道:“怕什么,你是男人!是让你看姑娘,又不是让姑娘看你。有啥可害羞的?”
顾寒之大囧:“谁……谁害羞了?”
“难道你不是吗?”浮霜抬手羞他脸道,“瞧这脸红的,还说没害羞?”
“那……那是……那是给热的!”顾寒之此际原未红脸,被浮霜手指这么一碰,即刻便红了,他只得胡乱找了个借口。别过脸,抢过身边姐儿的扇子便呼啦啦扇起风来。
浮霜抚掌大笑。
不一会儿,嬷嬷便带着十多个女娘来了。入了屏风内。窑姐儿们溜排的站开,各自摆了个美人姿势,只拿眼前瞅着顾寒之瞧。顾寒之大怒,一言不发,掉转身端着凳子坐到了窗口。
浮霜扫视了一眼。有的太妖、有的则太淡,未见可心的。便道:“看见没?我们这位爷看不上,芍药,每人打赏二两银子买花,有劳烦嬷嬷再找吧。”
那嬷嬷道了声罪,复又出去,原本她头一回领来的便不是最好的,也没打量着能被挑上,却没成想这样竟也有赏,方欢欢喜喜的带着女娘们出去了。
浮霜又冲着丁香道:“去东大街的月湘楼叫一桌子菜,送来这儿吃。”
丁香领了命去了,一旁伺候的窑姐儿月娥笑着凑趣道:“这位客人显见着是会吃的!外人都道润州名头最响的是西大街的调味斋,却不知东大街的月湘楼那才是口味最地道的。客人定是本地人吧?”
浮霜眼也未抬,只冷冷的一哼道:“我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吗?别恼了我,你妈妈那儿不好交代!”
月娥等人一惊,忙闭口不敢说话了。
片刻之后,嬷嬷又带了三个姑娘进来。浮霜细看时,只见一个如清水芙蓉,一个如盛夏石榴,一个如空谷幽兰,各有各的特色。
“我带来的三位都是新调教出的清倌儿,原是准备送到大户府上去的,若说矜持,倒也懂几分规矩,客人不妨先看着?”嬷嬷道。
“这回有点意思了。”她笑着冲三人道,“坐下陪我用膳。”
三人告罪坐下,丁香也叫来了菜,满当当一桌酒席摆上,浮霜拍着顾寒之后背道:“别生气了,又不是真个给你找媳妇。”
顾寒之气结,转过头狠狠瞪了浮霜一眼,方才回桌边落座。三位姑娘的视线不禁全都聚焦在了他身上,就仿佛此时不是来给客官挑捻的,而是来看客人的似地。
顾寒之不理,只闷头吃菜。浮霜眼神一转,笑道:“你们三个各有千秋,我却是不好选了,要不就这么着,一顿饭的功夫,你们谁能逗得他瞧上一眼,便是谁。不过事先说明白了,可不许靠近,不许与他言语,更不许上手!”
三位姑娘闻言面面相窥,原本瞧着这爷俊秀,逗得她们都忍不住一再的撇过去瞧。可几眼的功夫,便瞧出了他是个冷淡的,恐不好笼络,而今倒是真要让他瞧一眼,不知千难万难,偏又不能贴近,可要怎么办才好?
那位如清水芙蓉的女子,抬着筷子,托着香腮,只幽幽的叹了口气。声音如出谷黄莺,鸣脆婉转。落在人耳里只觉得千头万绪都成了绕指柔。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