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尚未进得院内,却见一位娇娇弱弱的女子直奔出来,一把搂住了浮霜。
她抚着浮霜的头发,哽咽直呼:“我的儿……我的儿……”话却说了一半便泪涕滂沱,再难抑制。
与浮霜八九分相似的容貌,柔顺婉约的气质,冯氏不过刚刚三十出头,端是个绝色美人。众丫鬟却不禁暗自叹息,没了四郡主那种夺人的气势,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便也仿佛失去了灵魂。
浮霜心下激动,原本再无缘得见的母亲,如今又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了,她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如同被掰开了般生疼。脸上却依旧笑容璀璨,她扶着冯氏,摘下帕子给她擦泪道:“母亲当欢喜才是,半年未见,怎得一照面就哭成这般呢?”
冯氏哽咽难言,被女儿拉着进了主屋,众丫鬟忙都跟进去端茶递水。
浮霜打量了一番重新修缮过的房子,心下到有几分满意。虽说规格远不比上睿王府,也算是气象一新,舒适合用了。
她挽着冯氏在案边并坐,贪婪而又细致的将冯氏上下打量了几番,方问道:“母亲这半年来可好?隔壁那陈家妇可又上门闹过事?母亲尽管说与我知道,若她再如此不堪,我定打上门去让她知道好歹!”
“没了,没了。”冯氏擦擦眼泪说道,“自从王爷来了旨意,又接了你去豫州,再没人敢上门闹事了。后来王爷派人来给我们修屋子,又换了一众仆妇,家里倒也安稳了些,现下一切均有人照应,不用我操心,你也不必挂心才是。”
说话间她抬手抚摸浮霜身上的绸缎,又看了看她头上的金钗,方才问道:“你在王府过的可好?可有人欺辱?告诉娘实话,可不必为了这些身外物委屈自己。”
浮霜心中一暖,忙道:“哪有的事,娘你是知道女儿的,若有人敢造次,早就给我大耳瓜子扇了,又怎么会有委屈?”说着她拿了案上一桔子拨开,往冯氏嘴里塞了片,撒娇道:“女儿不久便要出嫁了,此番是离别前特来见娘亲的。”
冯氏听到这消息,惊道:“出……出嫁?要嫁去哪儿?夫婿是何人?人品可好?怎的这么快便出嫁了?为娘都不知晓呢!”
浮霜笑着拢着冯氏的手道:“睿王爷嫁女,哪有不好的?母亲且放心,此番睿王与江淮定王互为姻亲,结永世之好,女儿便是嫁去润州的。夫婿是定王世子,年少有为、为人良善,定不会负女儿,母亲不必顾虑。”
旁的丫鬟们听闻,心中嘀咕,还年少有为、为人良善呢!都说是个疯子,可见是郡主在宽慰新王妃呢!
“江淮定王?”冯氏只觉得心惊肉跳,“怎的是江淮定王,那不是王爷的大敌吗?”
“已经不再是敌人了,”浮霜安抚道,“双方早就停战,再不动干戈了,母亲不知道吧?定王郡主早已嫁到我们豫州,为睿王世子妃,如今肚子都怀上了呢!哪里还能有差?”
听到这话,冯氏心中方安,琢磨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道:“可……润州还是太远了。”
浮霜撒欢的揉到冯氏怀里,笑道:“母亲可要我嫁的近?隔壁那陈家整日里算计,想我嫁给他们那傻儿子,若不女儿嫁到隔壁去,便再近没有了。”
冯氏气笑着扯她的嘴道:“就属你个能说会扯的!远也好近也好,母亲又怎么舍得你嫁给那傻子?也罢,只要夫婿人好,家里稳妥,倒也是门好亲。”
笑闹了一会儿,冯氏抚着她的手道:“嫁去润州,可不能像在家这般了。你打小家没有父亲教养,家里长辈也不多,去了润州,那王府自然是非比寻常的。不说别的,家中公婆长辈、妯娌姑嫂,你可得都敬重顺从。做人媳妇,不比做姑娘,即便是将来有了儿子、儿子大了娶了新媳,只要公婆在堂,便都是晚一辈的,可不能拿大……”
浮霜细细的听了,她知道母亲这是为她好,然而润州定王府,更是繁杂古怪的地方,若是真如现下贤惠媳妇般的晨昏定省……浮霜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她自然知道该如何做才对。
终了,冯氏拍着她手背道:“你嫁出去了,母亲我也算是完了最后一桩心事了。下半辈子,只要你平安康泰、一切安好,我便不再奢望别的了。王爷如今这安排甚好,外界战事频繁,世道不宁,我又不懂规矩,就在这昌平旧宅,陪着你祖父祖母的灵位,倒也舒坦。你若有机会……”她原是想说能有机会回来一见,后又想到定王府规矩也该是多的,别再生事招女儿回来罢。
浮霜听到她这番话,心中凄凄,什么安排甚好?什么战事频繁世道不宁?季景斋定然又拿她来挟持母亲,以防母亲生心思逃跑!
她抬头扫了眼站在一旁的四个丫鬟,冷声说道:“母亲不必自苦,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尽管打发了人去豫州找王爷要!王爷说了,虽说此番是门好亲,但好歹我也是替联姻停战出嫁的,算是造福百姓、劳苦功高,因此才特封母亲为王妃。既然母亲是王妃,就该有个王妃的体面。现下住的宅子不说,吃穿用度也当按照王府规格来才是!若您降低了身份,将来女儿在润州也是要被人笑的。”
听到这话,丁香忙插话道:“来的时候王爷就吩咐了,昌平这儿一切都按照王府规格,这不?吃穿用度的东西我们此行都带来了,就等郡主和王妃叙完了话,好抬进来尽都换上。”
鸠尾也禀道:“郡主,可都是些好东西呢!听说不比海棠苑的物什差!”
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