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留守卫齐瑞卫二老爷‘因病’回了留守府,与定王妃密探了大半天后,上缴了兵符。自此广陵军正式收编,众将原封不动,还是由薛孝天薛总兵统领。
浮霜与薛孝天定下了后续一系列的事宜,随后第二日便踏上了返回润州的归途。
马车摇摇摆摆的行于郊野,车内浮霜拢着手炉,靠在软垫上假寐。此行她十分满意,卫齐瑞死了,广陵军降服了,却没有露一丝痕迹。
面对薛孝天,她没有说出自己的用意。之所以扶持假的卫二老爷,其实是为了迷惑远在西北的季景斋。
上辈子卫东鋆击败越王李炳晟之后,夺回了润州城,后来在收拾妥南面的李家势力后,便发兵广陵,彻底剿灭了广陵军,并圈禁了卫齐瑞。
这辈子她先于卫东鋆,兵不血刃的收复了广陵军,却不想让消息走漏出去。等到卫东鋆南征回来,再装模作样的‘发兵’广陵,‘绞杀’广陵十五万大军,便可以令季景斋以为一切照旧,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更可以令他错误的评估江淮的实力。
战事如棋,原本就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唯有掩藏最好的人,才能笑到最后的。
季景斋求的是‘不变’二字,她季浮霜求的却是‘改变’二字,这实际已变,却貌似未变的事实,便是她手中最大的筹码。
如果重生是老天爷的恩赐,那么改变就是珍惜这种恩赐的表现。静候着一切都不变,并从中取利是愚蠢的行为,只有将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聪明的选择。很显然,她的那位血缘上的老爹——以季老狐狸号称的季景斋,在这件事上的多多少少犯了错误。
他寄期望于江淮情势不变。所以即便已经无此必要,还是将她季浮霜嫁来了润州。也许当决战之日到来时,他会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最大的错误便是给自己的对手送了一份厚礼。
想到此处,浮霜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然而很快这笑容便暗淡下去了。前儿孙家传来消息,北地的战况不容乐观,重生的季景斋自然处处占了上风,把怀王打的落花流水。也许上辈子怀王还曾经有过一时占上风的时候,也曾直击入西蜀境内过;而这辈子怕是连这点机会也都没有了,据说季景斋的大军连克数镇。怀王陈氏已经被迫东迁了,照目前的情势看,用不了半年。北境便会被季景斋全盘掌握。
这对于浮霜来说当然是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了,一来季景斋收拾怀王花费的时间越短,对江淮发起进攻的时间便会越发提前,而半年的时间,远未达到浮霜心理预期的。最理想的开战时机。她的计划,至少还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来筹备,半年,甚至不够卫东鋆收拾广州的
二来,如果这辈子北地怀王没有机会攻入西蜀本土的话,她该如何趁乱将母亲从昌平转移出来?
母亲是她最大的峙肘。在母亲平安的离开昌平之前,她是万万不能与季景斋摊牌的,所以。既然如今江淮已整合完毕,她便要开始考虑如何利用西蜀季氏和怀王陈氏间的战事,乘乱将母亲弄到润州来。
该如何给陈氏‘创造’个机会,让其发兵昌平呢?对此,浮霜一直没有想出有效的办法。毕竟她从未带过兵打过仗。对于战争,还是十分陌生的。
带着这个疑问。她一路纠结的回到了润州城。
润州城门口早有不少人闻询相迎,见王妃的车队来了,便打马奔走相告,很快府内各处便挑起了红灯笼,小厮童儿们将东正门至太和堂及外院书房处复又扫了再扫,丫鬟仆妇们端着茶水吃食、鲜花盆盏的各处都摆上,丁香内总管在三夫人的指挥下,筹备了接风宴席,鸠尾更是亲自在大厨房督菜,早早的备上了。
当浮霜的车队抵达王府东门时,正门大开,车轿一路行到太和堂。太和堂外,宋卿书等各部尚书、侍郎都候着,蔷薇从车轿里捧出这些日子在路上传批的公文,递给了他们,浮霜隔着轿帘又吩咐了几句,随即便伴着车轿往内院行去。
车轿停在了内院门口,浮霜就着蔷薇的手下了车,坐上前面恭候多时的蓝呢小轿,八名粗使仆妇抬着轿子便一路去了两仪居。
回了住地,搬行李的搬行李,归置东西的归置东西,虽说不过是去了趟广陵,来回也有小半个月,聂氏汪氏贾氏一众姨娘都恭候在外面,等浮霜洗漱完毕好请安。
浮霜先去了里屋瞧了瞧孩子,鸠尾忙着晚膳去了,孩子如今由丁香带着,已经喂饱了奶睡了。她接过丁香怀里的孩子抱了一会儿,才去了净房,一池子热水早已备的妥妥的。浮霜换了衣服走进水池,缓缓坐下身来。微微有些发烫的热水,没过脖颈位置,立刻有种令人浑身酥软的感觉。
芍药在池边替她梳洗头发,烟雾缭绕的屋子里,安静的几乎只剩下偶尔水花滑动的声音。
浮霜仰着头,靠在池边上,突然长嘘一口气道:“我不在这些日子,可有什么要事?”
芍药手中一顿,方道:“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十日前,远洋海船到港,那些洋人急着要见郡主,成日的下拜帖,洋人小姐董婉珠也来过几趟,询问郡主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瞧他们倒是急得很呢。”
浮霜轻声笑了笑:“这些洋人,最是没有耐心,而且还不懂得掩饰。且不用管他们,多晾几日也好,南面的战事如何?王爷可回信来了?”
“具体的战事奴婢不知,回信也没接到,但听外院的人说,上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