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病了的事,不到半日的功夫,便传的满院皆知了。
自打从西蜀嫁来了润州,世子妃就没生过病,连所谓的水土不服都没有,似乎早已习惯了南方的气候似得。可今儿这病却来得突然,早上还好好的,备了席面说是世子爷要请客,怎的中午刚过便病了呢?
不少人便联想到槐总管坏了事被押送到两仪居,又风闻瓷器街出了大事,于是故事便越编越丰富了。
玲珑馆里,武氏抚摸着膝盖上的白猫,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你瞧着季浮霜那儿是真操病?”
沉香拉着脸回答:“奴婢哪里还能见着世子妃的面?许是她心中有气呢,生生晾了奴婢一个多时辰,方才让丫鬟出来传了话,奴婢连屋子都没能进。”
武氏撇了撇嘴:“看来是真病了,心里疼的慌啊!不过仅此可见,季浮霜也就是个眼皮子浅薄的女人,几万两银子的事,却都放不下,又何谈其他?亏我还当她是个对手,如今看来不过是卫东鋆树在前面的靶子罢了。”
“王妃高见!”沉香忙道,“爱财便是世子妃的弱点,有了弱点方才有下手的地方……”
武氏便点头道:“说的不错,我也不能让她白‘病’这么一场啊。你去挑一只高丽参,再带上一盒藏红花,跟我去趟两仪居探病。”
沉香跟着武氏来到两仪居时,王府女眷已差不多都到了。二房的李氏带着女儿卫东芷已经来了,正坐在床沿说话;定王爷那边也派了陈姨娘带了东西来探望,卫东琳拽着小东芩坐在八仙桌边嗑瓜子,独不见卫东渟。
九岁的卫东炎因年纪尚小,也拱了进来,笑着冲浮霜道:“嫂子!嫂子!二哥哥特意让我来瞧瞧你病的如何了。说瞧仔细了回去说给他知道。”他口中的二哥哥便是卫东淳,听到这话,浮霜脸上有些不悦,李氏却冲着东炎笑骂道:“你个酗崽子,乱窜乱闹的搅合的越发不安腾9不出去?”
东炎忙吐了吐舌头,奔了出去,和迎面进来的武氏撞了个满怀。武氏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骂道:“没规矩的东西!谁让你瞎跑的?”
东炎见了武氏,如耗子见了猫,唬得脸都白了。忙低着头不吭声的钻了出去。
见武氏来了,一屋子的人都起了身,浮霜也在芍药的扶持下半抬起身子。蔷薇塞了两个靠枕才撑着她坐了起来。
“快躺下!一家人何必在意虚礼?听说你身上不好,我特意来看看,大夫可来瞧过了?有没有大事?”武氏忙上前按着她躺了回去。
浮霜头上扎着个抹额,脸刷白刷白的,嘴唇略微发紫。她喘着低声说道:“劳烦王妃特意来一趟,也没大碍。”
芍药在旁接话道:“大夫说了,是神思劳心、喜怒失调所致,只需多休息、清淡几日便可。”
“你这孩子,可怜见儿的,许是家事繁杂。累着了?说实在的,掌家却是个极为劳神费劲的事,听说近月来府外的产业收益有所进益。定是你的功劳,可也不能枉顾了身体啊。”武氏拉着浮霜的手道,“我闲了这许多日子,方才觉着舒坦了些,过去也是被诸多杂事烦的闹心不已。如今你可得好生养着。快些好了,我可不想再被这些个庶务烦累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李氏拍着武氏的手腕道:“可见不是真心来探病的,原是生怕自己又要操劳呢!”
浮霜心中冷笑,武氏这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模样真令人不齿。府内但凡明白点的人,谁不知道她武氏视权力如同心尖子?哪里是个甘心闲散的人?如今人前她却做出这幅淡泊名利的样子给谁看呢?
于是她依着靠枕,虚扶着武氏的胳臂道:“儿媳定然不辜负王妃的重望,这病虽来的突然,好在大夫也说了不碍事的,儿媳保养几日便可大好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身子骨没大碍,没几天便能好,掌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两人话里有话的交了回手,便相互莞尔一笑,面上摆出和乐融融的模样来。
又说了会子闲话,李氏便先告辞了。她带着东芷去了没多久,东琳和东芩及送东西的陈姨娘也起身告辞,屋里便只剩下武氏一位探病的人。
见人都走了,武氏便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怨我,也确是我想差了,原以为槐荣是个得力的,却没想到最终他将你的陪嫁败了个精光。不过好在铺子是抵押给我们自家当铺的,你只管去让当铺的曹掌柜的解了押当,还你铺子就是了,没人会说什么。”
浮霜忙摆出一副哀怨的姿态来:“瞧王妃说的,儿媳又哪里会怨您?儿媳知道,您是为了儿媳好,虽然最终结果不尽人意,儿媳也不是那等没眼力、不知感恩的人。铺子什么的也罢了,经此一遭,儿媳也没了经营瓷器铺子的心思,只守着两处茶园子便是了。”
武氏眼中闪了闪,心道,果然不出所料,这丫头碍于自己管家,反倒不便深究抵押铺子的事,生怕被人说假公济私。如此一来,她丢了铺子,也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想到此处,武氏越发心中得意。
她嘴上仍旧作态道:“不经营商铺也好,妇道人家,多置办田产,吃租纳粮也就罢了,生意上的花样太多,哪里玩的过哪些世代行商的男人?你也莫要委屈,我既累你败了产业,说不得便在旁处替你找回来,等过两日,回了王爷,过两处田庄与你名下也就是了。”
浮霜冷笑:过两日,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