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正屋厅堂,浮霜在主座上落席,并示意聂姨娘在下首落座。
聂姨娘忙应了声,侧着半个身子坐下了。
“对于我交派给你的差事,你是怎么想的?”浮霜开口便问。
聂姨娘心里咯噔一声,踌躇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奴婢定小心办事,不敢再留私心。”
浮霜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聂姨娘被她笑的心中发虚,她扭了扭腰肢,挪了挪屁股,只觉得座位上像长了针似地。
“呵呵,你还真会说。”浮霜笑道,“你不留私心?恐怕比让母猪飞上树还要难吧?”
聂姨娘闻言,瞬间白了脸,她挣扎起身跪下,诚惶诚恐的道:“世子妃交代我此等重任!我哪里还敢徇私?此话是发自肺腑的,若有虚言,让奴婢当下便烂了舌头根子!”说着她额角的汗都下来了,这么好个差事到手,若是世子妃临了变了心意,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别啊!”浮霜道,“你舌头烂了与我有什么好处?再者这采买上头,哪有不沾荤腥的?你手下那么多婆子家丁,他们哪个手指儿没缝?她们既然要捞油水,自然不会让你不沾,况且你是那样清廉的人吗?”
聂氏此即只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了。
浮霜又道:“你不必在我面前作态,我也不会跟你深究,只有几样要吩咐你,一者,王府上下采买银子上万,你且不得再去放印子钱。原来我们院的小钱你放放也就罢了,若是整个王府的银钱盘出去放印,那真是要败坏王爷的名声了,你懂了吗?”
聂姨娘忙点头如捣蒜。
“当然了。你想放也没得放,芍药管着账,你只是支用而已。”浮霜又补充了一句,聂姨娘一颗心方落了地。
“其二么……”浮霜冲聂姨娘勾勾手指,示意她近前说话。
聂姨娘一脸疑惑的上前,浮霜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聂姨娘听着听着眼睛都瞪圆了,一脸的惊诧。
“世子妃……您的意思是……”她捂着嘴不可置信的问道。
浮霜笑了笑:“你按我的嘱咐去做便是了,有什么我也会给你担着,不必担心。再者,这明着捞钱岂不是要比暗着捞稳当的多?也快捷的多吗?”
聂姨娘这会子听懂了。只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无限欢喜,世子妃所说的……真是闻所未闻的法子。
“谢……谢……谢世子妃!”她手足无措的起身跪地。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好了,莫要谢了,只需记得忠心做事!”浮霜挥了挥手,聂姨娘这才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浮霜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真是麻烦,她原不愿管这什劳子的家政,没得浪费时间精力,可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了,再推诿便显得虚伪,旁人媳妇哪个不想早早的从婆母手里接过管家掌事权?
虽然接下了。却并不代表她就得为此忙的脚不沾地。把事儿分出去,权利好处也分出去,自己省心不说。还能收拢人心。院里三个姨娘,成日被她撵着耍弄的梅姨娘也好,还是避在屋里不出头的聂氏和汪氏也好,那些花花肠子都是闲出来的,给她们折腾点事做。她们也就没空捯饬旁的了,她也能清净不少。
她只需把着人事大权。所有的产业、采买或者库房膳食,那都得俯首听命。
再者,武氏又哪里会那么轻易的放权?这宅门里的你高我低,谁也说不准数的,王府的诸位管事和嬷嬷们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又哪里会一听说她掌家,便真心来投诚?
这里面只会分成三等人,其一是过去差事不如意的,这类人好办,他们只要心中有惦记,那只有在她这位新主子跟前才有机会,所以这类人会上赶着来巴结,无须她费心。
其二便是墙头草,过去说不得便是武氏的倚重的管事,可实际上内心自有盘算,对于这类人来说,谁当家都是无所谓的,他们随时可以调换门庭。墙头草的好处便是认真踏实,因为他们没有投靠依仗,却多半都是有些真能耐的,所管辖的事儿还真少不了他们。这类人也不用去管,只要放正了态度,他们便会老实做事,以成绩论话。
最后一种便是需要关注的了,那些管事嬷嬷中,自然有些是武氏的铁杆奴才,她们恐怕是不会安分的,武氏若想夺回权利,首当其冲的便是要让她办砸了事,显得无能。而若要出歪点子,那些铁杆奴才便是出头鸟。
所以她开头并没有对人事做调整,诸人还是各管各的,慢慢的抽丝剥茧的将那些武氏的铁杆都楸出来才是真的。
正思量着,蔷薇安排好了外面的事,赶着进了屋。她一进来便扑通给浮霜跪下了,激动的哽咽道:“奴婢谢郡主栽培!”
她此番是众人中权利最大的,可是长脸得很呢。
浮霜睁开眼,望着她淡淡的说:“尽心尽力也就是了,你且好好的干上段时日,等差不多了,也派人去将你爹妈一家子赎出睿王府,安置在蜀中也罢,接到江淮也罢,好歹让家人别再做奴才了。”
蔷薇抹着泪道:“郡主说得是!奴婢的父母兄弟定然是愿意来江淮的,奴婢离了睿王府,他们便煎熬上了,等奴婢接了他们来享福,让他们一齐来给郡主磕头谢恩。”
浮霜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免了。
蔷薇抽了几声,忍住激动道:“只是奴才这心里没底,王府外围的产业颇多,门类又杂,是各有各的门道说法,奴婢能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