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产于西域者众多,至于马家小子如何得到,陛下遣人遍查长安城内的西域商人便知。若那马景没有违反律法,二哥就权当看个热闹罢了。”
李二心中正盘算着马景究竟能从中收益几何,正自心动,听到长孙如此说,不免有些尴尬,假装咳嗽道:“若没有触犯律法,朕自不会干涉。”
抬头瞧见长孙似笑非笑的娇俏模样,忙转移话题道:“承乾近几日颇有些神不守舍,课业多次出错,陆德明与孔颖达已训斥多次,观音婢,你可知缘由?”
“二哥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再问臣妾呢?”
长孙的脸色有些黯然,夫妻多年,她自是了解李二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也实在难以割舍。只是生在皇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也隐隐有些担心,这会不会成为祸乱的根源。
李二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有些烦躁道:“朕立承乾为太子,待朕百年后,这偌大的大唐便由他掌管,何其荣耀?青雀自幼便被过继给四弟,朕对他偏爱些,又有何妨?他毕竟是做哥哥的,又是太子,岂能没有容人之量?偏偏魏蹶子又跟朕作对,竟敢对青雀不敬,是可忍孰不可忍!”
长孙幽幽叹道:“二哥难道忘了?承乾也不过方才十岁而已。”
“十岁又如何?朕十岁的时候……”
话语戛然而止,如被忽然掐住了脖颈。李二缓缓站起了身,负手走到窗边,将目光投进黑暗里,半晌,才幽幽地道:“朕十岁的时候,总是闯祸,父皇责骂时,他总会一力承担……”
月光透过窗撒了进来,李二的身影竟格外清冷。长孙有些后悔提及此事,正欲上前轻声安抚,忽听李二大吼一声:“痛煞我也!”,整个人便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人事不知。
长孙慌忙提裙朝李二跑去,一道凄厉的呼喊划破夜空:“御医,快传御医!”
……
吃了夜宵的后果便是第二天一大早都不怎么饿,强撑着将一碗粥喝完,便在林潇潇似喜还羞的眼神中逃出了府门。
琉璃坊外整整齐齐排列着数十辆新式马车,俱是绸布盖得严严实实,匠人们此时丢下了手中活计,临时充当了搬运工,在唐善识紧张兮兮的注视下,将一件件琉璃搬到马车上。
饶是程处默等人已经知道了琉璃的制作原料与流程,此时依然被炫彩晃得睁不开眼。没好气地将一对杯子从侯杰袖里抢过来,吼道:“好歹也是个小公爷,有点出息行么?”
侯杰被抓了个现行,立刻当起了反骨仔,一个个地将众纨绔们身上的琉璃搜刮干净,邀功似的朝方言笑得十分谄媚。
这一幕外牙疼,没啥说的,一人给了一脚以后,这些家伙们总算是老实了。
“有什么好藏的?过了后日,这些个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一个个把你们能耐的!”
长孙冲揉了揉屁股,苦着脸道:“这真不能怪咱们,谁让你打劫了龙宫呢?”
程处默等人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别扯了,走,去家里再合计合计,千万不能出甚么差错,毕竟是每人二十万贯的大买卖!”
果然,一听到二十万贯,一个个的瞬间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簇拥着方言向伯爷府走去。
照例是流着哈喇子看了几眼林潇潇,方言没好气地一人给了个糖炒栗子,几人做贼似的躲在书房里嘀嘀咕咕。
“明日最关键的便是马景,这小子人呢?”
长孙冲立刻道:“马府外面到处都是探子,安全起见,我就没让他来。”
说到这里,这厮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据说有探子竟跑到他老子的第七房小妾窗外偷窥,差点把他老子吓得不举。他老子恼怒的很,将马景和探子打了个半死……”
“……”
假惺惺地表达了一番对马景的同情,方言又热火朝天地投入到了准备工作中。
“明日千万记得要把各自的老爹带上……”
李思文跳了出来表示拒绝:“那不成!此事叔叔伯伯们都还蒙在鼓里,见了那么多极品琉璃,那不是要往天上买?坑自家的钱算怎么回事?不妥不妥……”
看到程处默长孙冲等人默契地点了点头,方言哼道:“事先不知道才好,否则怎么骗那些人疯狂砸钱?与二十万贯比起来,些许小钱算个甚么?”
程处默等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才嘬着牙根表示赞同。
数百万贯的生意弹指间谈定,方言美滋滋地砸了咂嘴,正待撵人,忽听方二在外面高声叫道:“拜见太子殿下……”
随着李承乾无精打采的应答,书房门哐当一声开了。
“先生,表兄,处默……你们都在啊。”
看到李承乾这副模样,方言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长孙冲叫道:“我还有事,走了。”
“我也是,回见。”
“走了走了。”
“……”
一屋子人瞬间走了个干净,方言摸了摸头,奇怪地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低着头,似是在纠结着甚么,一脸便秘的表情,半晌,才抬起头道:“先生,如果有人要抢你的东西,你待如何?”
方言想了想,道:“盘他!”
“盘他?”
李承乾摸了摸头,一脸懵逼。
“就是揍他,揍到他爹都不认识他为止,揍到他见了你就退避三舍,这样他就长记性了。”
方言忍不住摸了摸屁股,想起了小时候一些不可描述的回忆……
“打他?”
李承乾低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