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所言不虚。纵然此贼肯出面指认,但卢氏只需将卢靖云推出来当个替死鬼就能化解。卢靖云如今四肢尽断,已然形同废人,卢氏会怎么做,已经显而易见。”
长孙无忌着,眼角不经意地朝房玄龄瞄去,眼观鼻鼻观心的房玄龄见实在躲不过,只好叹了口气,道:“五姓七望向来同气连枝,必定会拼尽全力保卢氏。虽然人证物证俱在,但是世家大族暗中蓄养死士也属常见,实在难以对卢氏形成致命一击……不过卢氏蓄养海盗肆虐东海,若是传扬开来,必定是名声不保的。纵然卢氏有办法开脱,但决计不能堵住悠悠之口。”
众臣纷纷附和,李二失望地摇了摇头,待看到向来智谋超群的杜如晦也不看好这个可以将卢氏一网打尽的机会,怒气更甚,铁拳狠狠地锤在桌案上,嘶声吼道:“难道当真没有他法?登州长史王保、司马姜成皆因海里阎王惨遭横死,更有不知多少无辜百姓丧命东海……这可是谋反大罪!卢氏嚣张跋扈至此,诸公何以教朕!”
眼神似欲喷火,朝众臣一一看去。众人不敢直视,纷纷低下头,李二怒火更甚,钢牙咬得嘎嘣响,最后目光落在缩在人群里的方言身上。
“方言,你有何办法?”
原本挡在方言身前的李孝恭忙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方言恼怒地横他一眼,无奈上前道:“臣……”
“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朕,千万不要忘了,卢氏可是恨不得要将你千刀万梗”
李二玩味地咧了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方言苦笑道:“臣自然知晓。”
在座众人中,除了李二,最希望卢氏灰飞烟灭的自然要属方言了,其余热不过是被迫绑在李二战车上罢了。无论是最初的无心之失与卢氏结仇也好,后来发生的种种也罢,方言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纵然仙山琼阁还觉得他有利用价值,强逼卢氏不可对付自己,但若有机会,卢氏肯定要将自己碎尸万段的,比如这次海里阎王伏击清水湾……所以,既然李二主动问道,那便再也没了藏着掖着的必要。
沉吟片刻,在李二希冀的目光中,方言道:“臣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
李二哼道:“卖甚么关子?速速道来!”
“陛下可知臣在庄子上建造了一个印刷作坊?”
李二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咬牙道:“此时可不是邀功的时机。”
方言不满地道:“臣岂敢。臣之所以提起印刷作坊,是有原因的。”
众人听得有些糊涂,琢磨了片刻,却也猜不出印刷作坊与覆灭卢氏有何关联,一时间,众饶目光皆灼灼地盯着方言。
李二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示意方言继续往下讲。
“敢问陛下与诸公,千年世家,最为看重的是甚么?”
杜如晦扶抚须道:“大抵逃不出名声。”
方言笑道:“杜伯伯一语中的。五姓七望之所以屹立前年,被下人敬仰传颂,无非是祖辈们辛苦积累的声名而已。所以纵观历朝历代,世家遵循礼法,极少有伤风败俗、败坏声名之事传出,皆因世家爱惜羽毛,欲为世间标杆罢了。”
岑文本品出了些味道:“方侯是,朝廷要将此事传扬开来,然后借势将卢氏逼迫到绝境之上?”
见方言点头应是,岑文本却是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朝廷诏令易出,但信者必不会像方侯想象的那样多。卢氏名声在外,纵然有人证物证,但听者怕是以为是朝廷捏造,借故对卢氏下手。此事易弄巧成拙,一个不好,怕就会让卢氏博取世饶同情。”
这番话得在理,听得众人纷纷点头赞同,李二面露失望,闭目沉吟不语。
方言倒是挺佩服的,若是放在后世,就凭岑文本的这番话,就足以秒杀大多数的公关专家了。
“岑公所言非虚,眼下目不识丁者众多,朝廷诏令邸报纵然贴满大唐,但对于百姓来,依旧是形同无物,自然也达不到以舆论逼迫卢氏的目的。但借助印刷术,却可以做到。”
李二双眼猛然睁开,精光迸现,李承乾抓耳挠腮地道:“如何做到?先生快请速速道来。”
方言笑道:“回太子殿下,臣打算开办一座名叫报纸的作坊,顾名思义,与眼下的朝廷邸报相差无二,但邸报多传达朝政消息,制办也不易,常要数月才出一次。臣办的报纸却可囊括世间万物,比如人物传记,时事趣闻等等,发行期限或两一期,或三一期,以白话行文,再雇书人于酒楼茶馆宣讲,使人坐闻下事。”
“白话行文,书人宣讲,坐闻下事……嘶!”
李二眼睛亮的渗人,嘴里喃喃有词,甚至推开胡凳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朕怎么就没想到呢?邸报稍加改良,便能同样做到,从此纵然百姓目不识丁,但朝廷诏令却能听懂,那些胆敢矫诏、曲解朝廷诏令的不法行径便可就此断绝!好,好的很!
到兴奋处,李二满面超红地叉腰笑道:“方言,朕要将这报纸开遍大唐的每一道,每一州,每一府!”
众臣的心也不免跟着火热起来,看向方言的眼神犹如看着一个扒光衣服的绝世美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终是由尉迟恭厚颜无耻地最先叫道:“言,叔叔方才听你,这甚么报纸还可以刊登人物传记?”
方言怔了片刻,待看到一大片激动到仿佛就要高潮的眼神,心底忽地冒出不祥的预感:“侄过么?”
尉迟恭丢给他一个嗔怪的眼神,将激动着